秋老虎肆虐了半月,山脚下的稻田晒得裂了缝,清风寨的日子也跟着枯涩起来。
李济棠带走了几乎所有家当,剩下的二十来号弟兄守着空荡荡的寨子,灶房里的米缸见了底,屋檐下的腊肉早被分食干净,连平日里酿酒的糯米都只剩下半袋。
李老栓在寨子里转了三天,拐杖把青石板敲得笃笃响。他看着年轻后生们蹲在墙根下晒太阳,眼神空得像后山的枯井,终于在第四天清晨堵住了正要往嘴里灌酒的李云龙。
“这后山的柳条都快长成林子了,你就眼睁睁看着弟兄们饿肚子?”老头把拐杖往地上一顿,枣木杖头磕出火星,“当年你娘教你编的竹筐子忘了?那手艺搁现在,换口吃的总不成问题!”
李云龙握着酒坛的手僵了僵。他确实忘了。打从来到亮剑世界拉起队伍占了这清风寨,他手里握的不是枪就是酒坛,哪还记得少年时蹲在门槛上编竹篮的日子。
可李老栓说得没错,清风寨别的没有,后山漫山遍野的柳条、竹子疯长,春天发的新枝此刻正好柔韧,编筐编篓最是结实。
“编那玩意儿能顶饭吃?”王二柱蹲在旁边削木柴,斧头在手里转了个圈,“山下的粮铺老板黑心肠,上次用野兔换糙米,三斤肉才换一斤米。”
“不换也得换。”李老栓瞪他一眼,转身往柴房走,“去把徐绍华留下的那堆篾刀找出来,磨利了。从今天起,全寨弟兄都给我编篾器——筐子、篮子、簸箕,能编啥编啥!”
李云龙看着老爹李老栓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柴房门口,喉结滚了滚,把没喝完的半坛酒狠狠砸在墙上。
陶坛碎裂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他抹了把脸,捡起地上一把锈迹斑斑的篾刀,往后山走。
“急躁啥?”李老栓不知啥时候跟了来,拄着拐杖站在他身后,“编篾器跟打仗不一样,不是靠蛮力。”
老头捡起一根断篾,“你看这柳条,外表硬,内里软,得顺着它的性子来。就像咱穷人过日子,再难也得顺着世道找条活路。”
李云龙没说话,重新拿起一根柳条。这次他放慢了动作,刀刃贴着柳条的纹路游走,青绿色的篾条慢慢舒展开,薄得能透光。
接下来的日子,清风寨飘起了篾条的清香。
聚义厅里不再是酒气熏天,而是摆满了半成品的竹筐。
李云龙的手磨出了血泡,又结成了厚茧,编出来的筐子从歪歪扭扭变得方方正正。
王二柱和几个年轻弟兄跟着学,手指被篾条划破了,就往伤口上抹点锅底灰,接着编。
李老栓带着人把编好的篾器往山下拉。
天不亮就出发,踩着露水走两三个时辰山路,到镇上的集市换糙米、玉米面,偶尔能换回点盐巴和布料。
这一次遇上收税的兵痞,抢了他们半筐新编的竹篮,李老栓急得用拐杖去打,被兵痞推搡着摔在地上,膝盖磕出了血,却死死抱着剩下的篾器不肯撒手。
兵痞抢竹篮的闹剧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
三匹黑马踏过集市的青石板,为首那人穿着藏青色绸衫,腰间别着把镀金驳壳枪,正是清乡队队长王麻子。
“妈的,谁让你们在这儿撒野?”王麻子翻身下马,三角眼扫过被抢的竹篮,又瞥见趴在地上的李老栓,膝盖处的血渍在粗布裤子上洇开一片暗红。他认得这老头——清风寨李云龙的爹,年上李云龙劫烟土时,他远远见过这张布满皱纹的脸。
抢竹篮的兵痞还在耀武扬威:“队长,这老东西挡道……”
兵痞话没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打得他嘴角冒血,捂着脸不敢作声。
“给李老爹赔罪!”王麻子踹了兵痞一脚,随即换上副热络的笑,亲自扶起李老栓,“老爹您受惊了,这群混账东西不懂事,我替他们给您赔不是。”他拍了拍李老栓的胳膊,“您这竹篮编得好,结实!正好我府上缺几个装干货的篮子,不如随我回去,我给您算个好价钱。”
李老栓愣在原地,膝盖的疼还没缓过来,又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懵了。他看着王麻子脸上的笑,总觉得那笑意没到眼底,可对方毕竟是清乡队队长,手里握着枪杆子,他一个老汉哪敢违抗?只能瘸着腿,被王麻子的手下扶上了另一匹黑马。
王麻子的府邸在镇子东头,是座带天井的青砖瓦房。
进了正厅,八仙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红烧肘子冒着油光,卤牛肉切得方正,还有一壶烫得温热的高粱酒。王麻子亲自给李老栓斟酒,酒液在粗瓷碗里晃出细碎的光。
“老爹,咱明人不说暗话,”王麻子端起酒碗,“您是李云龙的爹,我敬您这碗酒。论起来,我跟云龙也算旧识,前几个月他在清风寨,我还去拜会过呢。”
李老栓捏着酒碗的手紧了紧。他哪不知道王麻子在撒谎?前几个月刘川王麻子带人围剿清风寨,被李云龙用滚石砸得屁滚尿流,怎么可能是“旧识”?可此刻酒肉在桌,对方又刚替自己出了气,他只能含糊着应道:“不敢当,犬子不懂事,让王队长见笑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重生之亮剑1926请大家收藏:(m.zjsw.org)重生之亮剑1926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