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斩退出紫宸殿那沉重高大的宫门时,春日阳光正盛,晃得他微微眯起了眼。宫门外等候的程处默早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见他出来,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怎么样?薛二!陛下如何决断?没为难你吧?他娘的,可急死我了!”
看着程处默那毫不作伪的关切,薛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内依旧激荡的情绪,脸上露出一抹复杂难言的笑容,低声道:“罚俸半年。”
“罚俸?”程处默一愣,随即眉头拧紧,“就这?那帮酸儒能答应?王弘那老小子没继续咬你?”
薛斩摇了摇头,目光投向宫城深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感慨:“不止如此……处默,陛下……还赐下了御笔牌匾,给咱们的‘兄弟楼’。”
“啥?!”程处默的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声音猛地拔高,引得远处守卫的禁军都侧目看来。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凑到薛斩耳边,用气声不敢置信地追问:“御笔……牌匾?兄弟楼?薛二!你他娘的不是在逗我吧?!陛下真这么说了?!”
“千真万确。”薛斩肯定地点头,尽管他自己也觉得如同做梦一般,“内侍监当场拟的旨,想必用不了多久,旨意和牌匾就会送到。”
“我……我操!”程处默憋了半晌,猛地一拳捶在自己掌心,激动得满脸通红,在原地转了两圈,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发了!薛二!咱们发了!御笔牌匾啊!这他娘的就是尚方宝剑!我看以后谁还敢在咱们兄弟楼撒野!崔琰那个王八蛋,怕不是要气得吐血三升!哈哈哈!”
看着程处默这毫不掩饰的狂喜,薛斩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但笑容深处,却比程处默多了几分清醒与凝重。他揽过程处默的肩膀,一边朝着宫城外走去,一边低声道:“处默,先别声张。此事福祸相依,匾额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咱们得更小心了。”
程处默并非全然莽夫,闻言也冷静了几分,重重点头:“我明白!树大招风!放心,我心里有数!”
两人不再多言,加快脚步离开这是非之地。然而,宫墙之内,那场因薛斩而起的波澜,却远未平息。
薛斩离去后,紫宸殿内气氛依旧微妙。李世民并未立刻宣布散朝,而是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群臣,最后落在了脸色灰败的王弘身上,淡淡道:“王爱卿。”
王弘心中一凛,连忙出班躬身:“臣在。”
“你身为御史,风闻奏事,纠劾百官,乃是职责所在。”李世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然,劾人需有实据,更需明辨是非,体察圣心,以国事为重,而非为人鹰犬,党同伐异。今日之事,你可知晓其中分寸了?”
这话语平淡,却字字千钧,如同鞭子般抽在王弘的心上。他额头瞬间渗出冷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臣……臣知罪!臣一时不察,受人……受表象蒙蔽,险些冤枉忠良之后,辜负圣恩!请陛下责罚!”
他不敢辩解,更不敢攀咬背后之人,只能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承认是“不察”和“受蒙蔽”。
李世民深深看了他一眼,并未深究,只是挥了挥手:“起来吧。望你日后,谨言慎行,恪尽职守。”
“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铭记圣训!”王弘如蒙大赦,磕头谢恩,这才颤巍巍地爬起来,退回班列,只觉得双腿发软,后背已然湿透。他知道,自己在陛下心中,恐怕已留下了极坏的印象,仕途堪忧。而对那指使他之人,更是心生怨怼。
处置完王弘,李世民的目光又掠过其他几个方才附和王弘、言辞激烈的官员,虽未点名,但那无形的威压让那几人也纷纷低头,不敢直视。
“众卿皆乃国之栋梁。”李世民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当知,朕所求者,乃海内升平,百姓安乐。无论士农工商,凡能安分守己,有益于国计民生者,朕皆乐见其成。薛斩之事,诸卿当引以为鉴。退朝吧。”
“臣等遵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齐齐躬身行礼,心中各怀鬼胎,缓缓退出紫宸殿。
经此一役,所有人都明白,那位临洮县男薛斩,已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破落勋爵。他背后,站着态度暧昧却明显予以维护的皇帝,站着力挺他的卢国公等武将,甚至还有太子的影子。更重要的是,他本身展现出的那种混不吝的狂傲和令人咋舌的经商手段,都让人不敢再小觑。
“兄弟楼”和“薛斩”这两个名字,伴随着御前风波和御赐牌匾的消息,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快上十倍的速度,如同插上了翅膀,飞速传遍了整个长安城的权力阶层。
……
薛斩与程处默回到兄弟楼时,已近午时。店内依旧忙碌,但气氛却有些压抑。老管家薛忠和众伙计显然已经听说了薛斩被召入宫的消息,个个面带忧色,做事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当看到薛斩和程处默安然归来,众人立刻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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