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国决定把策划案改一改。
下午上班时,他找小李要了几个网络热词的解释,抄在笔记本上:"绝绝子=非常好,破防了= 感动到了,内卷 = 竞争激烈……"他看着这些词,觉得绕口,可还是逼着自己记。他不想被公司淘汰,更不想让林慧和乐 乐觉得“他没本事"。
他把原来的"孝心营销"改成"Z 世代孝心内 卷给爸妈的奶粉必须'绝绝子",又找了几 张年轻人和爸妈的合照,贴在 PPT里,还加 了句“喝XX奶粉,让爸妈的健康'破防'所有 人"。改完后,他自己读了一遍,觉得别扭可又想不出更好的,只能先保存,准备打印 出来再看看
打印机在茶水间,他拿着U 盘走过去时看 见行政部的张姐正在接水,张姐笑着跟他打招呼:"陈哥,改方案呢?王总最近对你的方案挺上心啊。" "是啊,跟年轻人学学,别掉队。"陈建国勉强笑了笑,插好U盘,开始打印。 打印机"嗡嗡"地响着,他站在旁边等,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再加点内容。突然,张姐凑过来看了眼:"陈哥,你这方案怎么写的'市长分析啊不是'市场分析°吗?"
陈建国愣了一下,赶紧低头看--打印机吐出来的纸面上,"市场分析"的"场"字少了个提土旁变成了"市长分析",后面还跟着一句"针对市长群体的消费习惯..…"。他的脸瞬间红了,赶紧按了暂停键,把打印出来的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瞧我这脑子,打字的时候没注意。"他尴尬地笑了笑,重新修改文档里的字。
张姐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谁还没犯过这种错。不过陈哥,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有点,最近总失眠。"陈建国说着,揉了揉眼睛-昨晚又是后半夜才睡着,满脑子都是方案、乐乐的成绩、林慧的冷战。
重新打印时,他盯着屏幕上的字,一个一个地看,生怕再出错。等打印完,他拿着方案纸蹲在茶水间的垃圾桶旁,把揉皱的纸捡起来展开,看着"市长分析"四个字,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他这把年纪,连"市场"和“市长”都能打错,难怪会被说"老气"。
回到工位,他把方案纸摊在桌上,刚想再改改,手机响了,是乐乐的班主任打来的。他赶紧接起,走到楼梯间:"李老师您好,是不是乐乐在学校出什么事了？"
陈建国家长,乐乐最近上课总走神,作业也不按时交,上次数学小测才考了 65分,您得多管管他。"李老师的声音带着不满。
陈建国的心跳了一下,他攥紧手机:"对不起李老师,是我最近太忙了,没顾上他,我今晚就跟他好好说。"
挂了电话,他靠在楼梯间的墙上,深吸了口气。楼道里没人,只有声控灯亮着,昏黄的光打在他脸上,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把表拿出来,打开表盖,里面贴着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 是爷爷年轻时在枫林场的照片爷爷穿着军绿色的护林服,手里拿着铁锹笑得一脸灿烂。
"爷爷,我有点撑不住了。"他对着照片小声说手指在表壳上摩挲着"枫火映心"四个字冰凉的金属触感慢慢暖了起来,像是爷爷在拍他的肩膀。
晚上下班,他没直接回家,而是绕到学校附近的书店,给乐乐买数学练习册。书店里人不多他在教辅区转 了半天,看着满架子的练习册,不知道该选哪本。这时,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走过来,指着一本《初中数学必刷题》说:"叔叔,这本我们老师都让买,里面的题很全。
陈建国愣了愣,笑着说"谢谢",拿起那本练习册,又顺便拿了本乐乐喜欢的漫画书 --他想跟乐乐缓和关系,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用这种方式。
回到家时,林慧正在厨房做饭,油烟机"嗡嗡"地响,他走过去想帮忙,林慧却没回头"把乐乐叫出来吃饭。"
乐乐在卧室里玩游戏,陈建国敲了敲门:"乐乐出来吃饭了,我给你买了漫画书。"
乐乐没应声,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打开门看见陈建国手里的漫画书,眼睛亮了一下却没接:"我作业还没写。”
“先吃饭,吃完再写,我给你买了数学练习册咱们一起看看。"陈建国把漫画书递过去乐乐犹豫了一下了,却没说话,转身走到餐桌旁。
吃饭时,没人说话,只有筷子碰碗的声音。陈建国想跟林慧说公司的事,又怕她担心想跟乐乐说成绩的事,又怕他生气。他夹了块红烧肉给乐乐,乐乐没吃,又夹了回去:"我不吃肥肉。"
林慧看了他一眼:"乐乐最近在减肥,你别总给他夹肉。"
"减肥也得吃肉,正长身体呢。"陈建国把肉夹回自己碗里,咬了一口,没什么味道。
吃完饭,乐乐回卧室写作业,陈建国坐在客厅里拿着数学练习册,想等乐乐出来一起看。林慧收拾完厨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跟他说话。他看着林慧的侧脸,想说"我们别冷战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解决现在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乐乐拿着练习册出来,坐在他旁边:“爸,这道题我不会。"
陈建国赶紧凑过去,看了眼题目,是道几何题他想了半天,才想起解题思路。他拿着笔,一步一步地给乐乐讲,乐乐听得很认真,偶尔还会问"为什么这么做"。讲完后乐乐说了句"谢谢爸",转身回了卧室。
陈建国看着乐乐的背影,心里暖了点,他转头看林慧,林慧也在看他,眼神里没了之前的冷漠,却还是没说话。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表还在"滴答"响,他想:"要是能去枫林场就好了,跟林慧、乐乐一起,看看枫叶说不定就不冷战了。'
夜深了,他躺在客房的床上,拿着怀表,听着里面的声音,慢慢睡着了。梦里,他回到了枫林场,爷爷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追,枫叶落在他头上,暖得像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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