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万籁俱寂,省城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在夜色中沉眠。守墓人老头如同一个熟练的幽灵,引领着小满,背着依旧昏迷的父母,穿梭在迷宫般的老城巷道与废弃的地下管道中。他显然对这座城市不为人知的角落了如指掌,总能巧妙地避开主干道的监控和特事科可能设置的关卡。
小满沉默地跟在后面,每一步都感觉沉重无比。不仅仅是身体的疲惫,更是心灵的负荷。父母昏迷不醒,前路吉凶未卜,身上还背负着家族的诅咒和官方的追缉。唯有胸口那枚黄金锁片传来的、微弱却持续的温热,以及体内那丝缓慢增长的力量,给予她一丝支撑。
守墓人最终将他们带到了城郊结合部的一个废弃货运站。几节锈迹斑斑的废弃车厢孤零零地停在杂草丛生的铁轨上,如同被时代遗忘的骸骨。
“进去吧。”守墓人拉开其中一节车厢虚掩的铁门,里面黑洞洞的,散发着一股铁锈和尘埃的气味。“这里面有老夫早年准备的一些干粮和清水,够你们支撑几天。天亮前,会有一列运木材的慢车经过,不会在此停留,但速度很慢。你们可以趁机爬上去。它会一路向西,进入西南地界。”
他递给小满一张手绘的、极其简陋的地图,上面标注了几个大概的地名和方向,最终指向一个位于滇黔桂交界处的、名为“雾隐寨”的苗疆村落,那里就是龙家的根,真正祖坟的所在地。
“记住,到了地方,先别急着进寨,更别直接去祖坟。去找寨子东头,一个叫‘龙阿婆’的草鬼婆。她是龙三妹当年的手帕交,也是寨子里少数还认得老物件、懂得老规矩的人。把这个给她看,她会明白的。”守墓人又递给小满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已经磨损得很厉害的苗银小蝴蝶,和奶奶留给她的那个很像,但纹路略有不同。
小满郑重地接过地图和银蝴蝶,小心收好。“谢谢您。”她真诚地道谢。没有守墓人的帮助,他们绝无可能如此顺利地离开省城。
守墓人摆了摆手,浑浊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着复杂的光:“不必谢我。此去……福祸难料。龙家祖坟牵扯的因果太大,那风水局……唉,你们好自为之吧。”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身影缓缓退入黑暗,消失不见。
小满将父母安置在车厢里相对干净些的角落,用找到的破旧毡布给他们盖好。自己则抱着膝盖,靠在冰冷的车厢壁上,警惕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后半夜,一列喘着粗气的老旧火车果然如同守墓人所说,缓慢地驶过货运站。小满看准时机,用准备好的粗麻绳,艰难地将父母依次绑在自己背上,然后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力量和敏捷,在火车经过的瞬间,猛地攀上了其中一节运载着原木的车厢。
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车轮与铁轨撞击发出单调而巨大的轰鸣。小满紧紧抓住捆绑原木的粗缆绳,将父母护在身下,蜷缩在木材的缝隙里,开始了这段漫长而艰辛的归途。
火车一路向西,穿过平原,越过丘陵,钻入连绵的群山。景色在车轮的节奏中不断变换,城市的喧嚣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郁的、原始而苍茫的山野气息。
小满不敢有丝毫松懈。她既要照顾昏迷的父母,定时给他们喂一点清水,擦拭身体,又要时刻警惕可能存在的危险——不仅是特事科和“真理会”,这荒山野岭本身,也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静谧。
黄金锁片在旅途中一直保持着微弱的温热,仿佛在适应着远离城市污浊后、逐渐清晰的天地灵气。那五道裂痕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尤其是第六道淡金色的裂痕,在群山之间,偶尔会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流光。
几天后,干粮和清水即将耗尽,火车也终于驶入了层峦叠嶂的西南腹地,速度愈发缓慢。根据地图和沿途模糊的地标判断,距离“雾隐寨”应该不远了。
小满决定在一个看似荒废的小站附近下车。她背着父母,跳下依旧缓慢行驶的火车,滚落在长满杂草的路基旁。
重新踏上坚实的土地,呼吸着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空气,小满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里就是奶奶出生的地方吗?就是一切诅咒开始的地方?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根据地图所示,“雾隐寨”应该就在这片茫茫大山的最深处。没有路,只有隐约的、被荒草覆盖的小径,蜿蜒伸向云雾缭绕的群峰。
前路,是更加未知的艰难。
她找了处山泉,给父母喂了最后一点水,自己也休息了片刻,恢复体力。然后,她再次背起父亲,抱起母亲,义无反顾地踏上了那条通往故乡,也通往命运终点的崎岖山路。
山势陡峭,林木幽深。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盘根错节的树根,头顶是遮天蔽日的浓密树冠,只有零星的光斑投射下来。空气中弥漫着腐殖质的气息和各种不知名野花的异香,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不知是鸟鸣还是兽吼的诡异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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