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渡之桥下的规则烽火并未持续太久。无论是那暗红如血的“吞噬”印记,还是那暗沉如锈的“崩解”印记,它们的力量虽强横诡异,但在这被引渡之桥镇压的忘川源流中,终究如同困兽之斗。激烈的规则对耗,最终以两败俱伤告终。
暗红印记的光芒黯淡到了极点,仿佛风中残烛,缩回雾霭深处,再不敢显露分毫。金属印记则布满了更多细微的裂痕,散发出的侵蚀意蕴也变得断断续续,显然受损更重。那道一直作壁上观的、缥缈的“意识湮灭”印记,在争斗平息后,也悄然隐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经此一役,洛辰对这几道掠食者印记的实力和特性有了更深的了解,短期内,它们恐怕无力再对他构成直接威胁。而他自身,在这段难得的平静期里,借助归寂之地纯粹的寂灭规则滋养,实力已然恢复了七八成,更重要的是,对寂灭权柄的理解和掌控,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余烬之辉内敛,深处却仿佛有星河流转,蕴含着看破虚妄的洞察力。身下的“桥头尺地”传来的寂灭规则依旧精纯,但对他修为的提升效果已开始减缓。此非久留之地的预感越发清晰。
是时候考虑离开了。
然而,离开之后呢?银行的监管烙印虽被此地屏蔽削弱,但并未消失。一旦踏出归寂之地,那无孔不入的规则追索必将如影随形。烈阳神系的敌意也绝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消散。更何况,他还背负着“薪柴之契”、“寂灭守望契约”等诸多责任。
他需要一个计划,一个不仅能暂时摆脱追兵,更能为他争取到主动权的计划。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亘古沉寂的寂灭王座虚影,以及横亘于前的引渡之桥。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的思绪——
往生熔炉!
他在千棺甬道深处见过的“因果之茧”,乃是往生熔炉的一处显化节点,负责梳理、净化、归档诸般终结之物。而这片归寂之地,这引渡之桥,这忘川源流,乃至那寂灭王座……它们是否,本身就是“往生熔炉”更核心、更本源的组成部分?或者说,是熔炉处理最高层级“终结”的场所?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灵魂中那枚得自此地的“轮回核心残片”,以及他与引渡人、与这片地域建立的短暂“许可”关系,是否意味着,他拥有了某种程度上……“借用”往生熔炉一丝力量的资格?
不是掌控,那绝非现在的他能够奢望。而是如同在千棺甬道时那样,进行有限度的“引导”和“利用”?
他想到了银行那冰冷无情的规则体系,其运作核心,无非也是对信仰、权柄、因果等“资源”的收割、整合与再利用。从某种意义上说,银行的“回收”与往生熔炉的“梳理归档”,在底层逻辑上,似乎有某种……相似之处?只不过前者带着强烈的掠夺与支配意志,而后者则更近乎一种客观的、宏大的自然法则。
那么,能否利用这种“相似性”,以“往生熔炉”的规则意蕴为伪装,去“欺骗”或者“干扰”银行的规则判定?
这个想法极为大胆,甚至可以说异想天开。但洛辰回想起在千棺甬道,他以轮回烙印引导寂灭权柄净化神骸,向初火余烬输送薪柴的过程,本质上就是一种小范围的、对终结之物的“梳理”。而之前模拟掠食者印记波动引发内斗,更是对规则“信息”的精妙操控。
或许……真的可以尝试?
他需要找到一个切入点。银行规则对他最直接的干涉,除了持续的权柄抽取,就是那监管等级A的烙印,以及基于此烙印的定位与风险评估。
洛辰静心凝神,意识再次沉入灵魂深处。他没有去触碰那沉寂的“契约精神”天赋接口,而是将全部心神,集中在了那枚与归寂之地、与寂灭王座隐隐共鸣的“轮回核心残片”上。
他尝试着,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接受残片带来的感悟和共鸣,而是主动地,将自己的一缕意志,融入残片之中,去感受、去沟通那片宏大、古老、处理着万物最终归宿的“往生熔炉”的规则意蕴。
起初,只有一片混沌与空寂。往生熔炉的规则层级太高,远非他所能轻易触及。
但他没有放弃。他回想起在“因果之茧”前观察到的,那无数因果线被梳理、净化、归档的宏大景象;回想起引渡之桥下,忘川源流吞噬、沉淀一切终结信息的死寂;回想起那寂灭王座虚影所带来的,连存在本身都可终结的终极威严……
他将这些感悟,与自己初步融合的寂灭、轮回、余烬之力结合,形成一股独特的、带着“终结”、“秩序”与“洞察”特质的意念波动,小心翼翼地注入轮回核心残片。
时间一点点流逝,在这片失去时间意义的地域,洛辰的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这次艰难的沟通中。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一瞬,又仿佛是千万年。
那轮回核心残片,终于有了一丝不同以往的反应。它不再仅仅是共鸣,而是微微震颤起来,表面流淌过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许可”与“链接”意味的灰白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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