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硬着头皮应道：“是，大人。”
一行人离开县衙，前往“青云第一汤”。李文渊早已接到消息，在门口等候。
“草民恭迎杨大人。”李文渊行礼道。
“李东家不必多礼。”杨弘业摆了摆手，目光扫过澡堂朴素而整洁的门面，“本官听闻澡堂即将开业，特来先睹为快，李东家不会介意吧？”
“大人肯赏光，是草民的荣幸，岂有介意之理？大人请！”李文渊侧身引路。
进入澡堂内部，杨弘业看得比曹别驾更加仔细。他不仅看了大堂、浴池、更衣室，还去看了热水房、水井、甚至堆煤的角落。
“通风尚可。”
“地面防滑处理得不错。”
“热水供应如何保障？”
“污水如何排放？”
“可有应对突发疾病或意外的预案？”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专业且切中要害。李文渊一边引导，一边从容作答，将事先准备好的各项管理制度、应急预案一一说明，甚至还让负责的伙计当场演示了热水循环系统和紧急呼叫铃铛（简易版）。
杨弘业听着，看着，不时点头，但眼神中的审视并未减少。
最后，他停在一个单独的、环境清幽的浴间门口，这是李文渊预留的，准备用于提供更高端服务（如药浴、按摩）的房间，尚未完全布置好。
“此间作何用途？”杨弘业问道。
“回大人，此间预备用于‘药浴’与‘理疗’，需引入坐堂郎中，配置相应药材，目前尚在筹备中。”李文渊解释道。
“药浴？理疗？”杨弘业重复了一遍这两个有些陌生的词汇，目光锐利地看向李文渊，“李东家涉猎颇广啊。只是，这医药之事，关乎人命，非同小可。可有行医资质？所用药材，来源可正？若出了差错，谁来承担？”
这一连串问题，直指核心风险！
李文渊心中凛然，知道这才是杨弘业此行的真正目的之一——试探他的边界和底线，看他是否真的“安分守己”。
他深吸一口气，神色郑重地答道：“大人所虑极是。草民深知此事重大，故而尚未正式推出。已在与本县几位信誉良好的郎中接洽，所有药材计划从州府‘济世堂’等正规药铺采购，留存票据。并且，草民设想，凡接受药浴、理疗者，需与澡堂及坐堂郎中签订文书，明确风险自负。一切皆在律法框架内行事，绝不敢逾越。”
他将自己的规划和风险控制措施和盘托出，显得坦诚而谨慎。
杨弘业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一丝虚浮或狡诈，但李文渊目光坦然，应对得体。
最终，杨弘业微微颔首，语气缓和了些许：“李东家能如此思虑周全，倒是难得。商事经营，亦需心存敬畏，严守规矩。望你好自为之。”
“草民谨记大人教诲！”李文渊躬身道。
杨弘业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澡堂。
看着杨弘业离去的背影，李文渊和赵虎都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有些湿了。
这位杨知县，不动声色，却步步紧逼，于平和处见锋芒，于规矩中查虚实，比曹别驾那种直白的刁难，难对付何止十倍！
“大人，这位杨知县…太厉害了。”赵虎心有余悸。
李文渊点了点头，眼神却更加明亮：“是厉害。但也正因为他厉害，讲规矩，我们反而有了与之周旋的空间。只要我们不越线，把事情做在明处，做得合规合理，他就拿我们没办法。”
他看了一眼初具规模的澡堂，心中更加坚定了要走“阳光下的不靠谱”这条路。
与杨知县的这场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而“青云第一汤”的开业，将是下一回合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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