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张缓慢合拢的帷幕,压住濮阳城的屋脊与瓦缝。
府衙西角的小院里,风穿过廊下的风铃,发出不合时令的清脆。案上那盏铜灯燃得极稳,火舌像被人无形捏住,安静得近乎冷酷。郭嘉坐在灯影里,衣襟宽松,目光落在一盏未饮尽的茶上。茶面已冷,薄薄一层水汽被月光镀成银色,仿佛一只饕餮的眼睛,正从杯底仰望他。
他知道,这一杯茶的味道,已经回不去了。
龙气归元之后,他的躯体像被洗过骨髓,连呼吸都带着锋利的分寸感。只是锐利之外,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躁动——像是铁与血在舌根发苦,像是有人在耳畔低语,要他再吞下一城,再噬掉一条河。那声音并不来自外界,而是从丹田深处渗上来的,带着吕布那股桀骜的狂猛,披着他自己的心跳节律,调门与他的灵魂浑然一体。
他微阖双目,指腹在案面上轻轻一敲。铜灯一颤,他已在“内景”。
——星图缓缓展开。
它不再是过去那张单薄的占候图,而是一片沉浮在黑海之上的大陆群。兖州板块像一枚被擦亮的玉璧,边缘流光四溢,城池化作繁星。每一颗光点都与某条“脉线”相连,远处更有细如游丝的线,越过疆界,通往中原的更深处。星潮起落之间,隐约有龙吟从地心呼出,震得那些线条微微颤动,如同一张浩大的弦乐在调音。
他调息,心念一点,星图内缩至“身城”。
骨为城墙,血为江河,经络是城道,五脏六腑成山海。龙气在其中奔涌,宛如千军奔袭,刀甲碰撞的铿锵声在每一次心跳里回响。新得的力量以一种近乎骄矜的方式展开羽翼,锋芒逼人。然而,河网中,有一道极细的黑影与金光并行。黑影不粗不显,却像嵌在玉中的发丝裂纹,顺着龙气最锋锐之处悄然潜行,所过之地,金光更亮更厉,亦更燥更热。
他盯着那丝黑影,心中最深处缓慢浮起一个词:——龙煞。
那是他吞没吕布残余龙煞时,硬生生留下的一线印记。按理说已尽数镇压炼化,然而此刻,它却与金色龙脉纠缠得像藤缠古树,分不清谁为根、谁为枝。
郭嘉伸出手,在星图之上虚握。他的指尖化作一枚无形的刻刀,沿着那缕黑影的走向,试图轻轻挑起。刻刀方落,整座“身城”便如被谁猛然敲了一记。风从耳中灌入,带着战马嘶鸣、火光炸裂与骨裂的脆响。灯外的风铃也在这一刻不合时宜地响了两声,像是有人轻拍门框。
“出来。”他在心里对那一缕黑影说。
黑影不出声,却变成一片极薄的阴影,贴在他“心湖”的表面。心湖本来清澈,此刻却翻起一道细浪,浪尖一瞬映出他两世的影子——前世的喧嚣霓虹与今生的战甲寒光,在薄薄一层水膜里重叠。那阴影就趁这重叠,像墨滴入水,迅速扩散。郭嘉眼底一沉,心神微敛,一口气绷到极细极长,像一根拉满的弦。
——“观星策·内景篇”,第三层,束域。
他以“念”为墙,以“气”为门,以“识”为锁,将丹田与命门之间的区域收束成一座狭小的斗场。龙气如潮退去,暴露出缠在经络上的细黑脉络。脉络有鳞,密密细细,似蛇非蛇,似甲非甲。它们没有主动反抗,只是随着他的心念微不可察地微笑。那笑意像刀风摩过皮肤,带着一丝熟悉的傲慢——吕布的傲慢。
“你竟学得很快。”他对自己苦笑,声音在内景中回荡,像在空庙里与回音对语,“我吞下了猛虎,却也将它的凶性,刻进了我的骨子里。”
他合掌,掌心之间升出一炉无形的火。那是他得龙气后学会的一门“心炉”之法,以心念为薪,以道心为火。心炉之火缓缓燃起,呈现出一种极“中正”的暖。黑脉在火光边缘轻轻蜷缩,鳞甲反出淡淡的紫。郭嘉不急,他知道一味狠灼,只会逼出它们最深的獠牙。他将“暖”推得更圆、更稳,像春雨润物,像日光过窗,像母亲拍着孩子入睡的手。
片刻,黑脉似乎真的软了,像稻草遇水,边缘绵开。他眼中掠过一丝喜色,正欲以细针扎住它们的根脚,突然——
心湖深处,有一根极细的弦被扯断。他看见前世的某个夜,出租屋里弥漫着药酒的辛辣,电脑屏幕上跳动着战争的影像,独坐的那个人为某个算计拍案叫绝,恶作剧般地笑。那笑意像影子,从屏幕里钻进来,与今生的他毫无缝隙地贴合。与此同时,今生的某个黄昏,濮阳城头的风刮得旗帜呼啦作响,他在布置断粮计时,听见士卒远远的饿肚子声,心里竟生出一瞬陌生的快意——那快意也从影里伸出手,与那夜的笑握了一握。
两段毫不相关的记忆,被那缕黑影用一种诡异的方式缝在一起。缝线就是“凶性”,针脚就是“胜利的快感”。
郭嘉豁然惊觉——这不是单纯的煞气,而是被他自己“承认过”的煞气。
心炉的火势在这一瞬间忽暗。他想再添一梢“暖”,黑脉却忽然抖落鳞甲,显出里面细密如发的钩。那些钩子不扑向外界,只扎进他的心,扎进他的“道心”。他能清楚感到,某些判别与怜悯的阈值,被悄悄拔高了那么一点点:以前他会在“杀与不杀”之间思索三息,现在只需一息;以前他会对无辜者的哭声有一瞬停滞,此刻那停滞几乎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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