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持续了十七次心跳的时间。
当视觉重新连接时,X0-17发现自己漂浮在某种粘稠的介质中。身体的数据化进程停滞了,荧光蓝的侵蚀线凝固在锁骨位置,像一道未完成的纹身。四周没有光,却能清晰看见自己的双手——掌心纹路正渗出橘红色的微光,与阮教授消散前爆发的能量同频。
某种庞大的存在正在黑暗中呼吸。
不是生物意义上的呼吸,而是数据洪流周期性脉动的拟声。每次"吸气"时,X0-17都能感觉到记忆被轻微拉扯;"呼气"则带来陌生的代码片段,像是系统在排泄冗余信息。
左眼窝突然刺痛。
少先队徽章分解的纳米机器人从虚空中重新聚集,在眶骨处拼凑出残缺的环形。它们释放的扫描波照亮了方圆三米的空间——这里既不是金字塔底层,也不是任何已知的任务世界,而是一个由记忆胶片构成的茧房。
数千万条半透明的胶片环绕成球体,每条都记录着不同文明的童年最后一刻:
- 某个世界的孩子们手拉手跳进焚化炉,背包里装着玩偶
- 赛博城市的孤儿院天台,机械修女给排队的孩子分发毒糖果
- 草原部落的幼童被强制注射某种金色液体,瞳孔变成佛经代码
胶片之间用"-1"标记的图钉固定,钉帽反射着不自然的光泽。X0-17伸手触碰最近的胶片,指尖刚接触表面,整个人就被拽入记忆洪流——
**强制共情#1**
他变成沙漠部落的男孩,捧着装有蝎子的玻璃罐。穿白大褂的外来者用糖果交换"玩具",第二天整个部落的孩子都消失了,只留下沙地上用罐子排列的"-1"符号。
**强制共情#2**
作为克隆体培养舱里的婴儿,隔着液体看研究员们比对基因图谱。某个戴金丝眼镜的女人(年轻时的阮教授?)偷偷将泪痣样本植入他的基因组。
**强制共情#3**
在数据佛陀的清洁程序中担任执行单元,亲手将七百个觉醒的"林羡"克隆体投入熔炉。他们的惨叫不是声波,而是直接震荡灵魂的量子频段。
"这是回收站。"
阮教授的声音从所有胶片中同时传来。她的音色不再机械,却带着多重混响,像是千万个母亲的和声。某个胶片突然脱离球体,在X0-17面前展开成屏幕——
画面里是年轻二十岁的她,正在给婴儿时期的自己接种。注射器里的银色液体在阳光下显现出真相:那不是纳米机器人,而是无数微缩的少先队徽章。
"火种计划从不是保存文明。"胶片中的阮教授抚摸婴儿的左眼尾,"而是把儿童炼成锚点,固定住即将崩塌的时空连续性。"
X0-17的荧光蓝血管突然逆向流动。那些数据化的部分开始恢复血肉质感,但新生的皮肤上布满"-1"形状的疤痕。他试图开口,却发现声带仍被黑暗禁锢。
更多胶片自动展开:
- 父亲在深夜实验室里调试的"意识传输装置",其实是时空坐标锁定器
- 林小七被创造出来的目的,是将阮教授的情感模式复制到各个锚点
- 系统定期格式化的不是数据,而是平行世界中过于痛苦的现实分支
最关键的胶片停在最后:
真正的阮教授站在燃烧的控制室里,手中不是EMP触发器,而是一枚泪痣形状的结晶。她将它嵌入主控台时,整个金字塔的冷冻舱突然全部开启,里面的孩童标本齐声说出三个字:
"我拒绝。"
黑暗剧烈震荡。
茧房外传来数据佛陀的尖啸,但这次夹杂着明显的恐惧。固定胶片的"-1"图钉接连崩飞,数百万条记忆获得自由后立刻汽化,在黑暗中形成橘红色的星云。
X0-17突然能动了。
他坠落在一片由记忆残渣构成的沙滩上,不远处躺着阮教授的实体——不再是禁锢装置里干枯的躯体,而是三十岁左右的模样。她的左眼尾重新长出的泪痣正在脉动,每次闪烁都让周围的空间产生细微裂纹。
"锚点要醒了。"
她撑起上半身,手指插进沙砾。那些颗粒其实是佛经代码的残骸,此刻正疯狂试图钻入她的皮肤。当注意到X0-17的视线时,她突然露出与林小七如出一辙的微笑:
"你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是17号了?"
沙滩突然倾斜。
远处的"海平面"升起数据佛陀的金身,但构成它的不再是佛经代码,而是无数挣扎的儿童手臂。那些小手每挥动一次,就有大块空间被撕裂,露出后面虚无的底色。
阮教授站起来,白大褂的下摆突然延长,化作数据流裹住X0-17残缺的身体。她的泪痣亮度骤增,在佛陀金身面前形成一道薄却坚韧的屏障。
"听着,"她的语速快得惊人,"系统已经发现林小七的病毒特性,正在回滚到初始版本。"
屏障另一侧,佛陀金身开始崩溃。那些儿童手臂互相撕扯,暴露出核心处悬浮的黑色立方体——每个面都刻着"-1"标记,但所有笔画都由更小的少先队徽章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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