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气带着铁锈和凝固血液的甜腥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砂纸。织网者提供的路线并非坦途,而是蜿蜒在巢都最底层结构缝隙中的、被遗忘的血管和神经末梢。X0-17沿着这条充满陷阱和腐朽气味的道路艰难前行,新的干扰器在手腕上发出稳定的微光,有效屏蔽了大部分低强度的扫描,但那种被X-23标记的、如影随形的冰冷感觉始终萦绕不散,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注射进体内的药剂效果显着。疼痛和疲惫被压制到一个可以忍受的水平,一股冰冷的、非自然的精力支撑着他。手背上的印记安静下来,体内的代码如同被套上缰绳的野马,暂时收敛了狂躁,变得……驯服,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周围环境中更细微的能量流动和信息碎屑。织网者的“小礼物”显然不仅仅是追踪和镇静那么简单。
通道开始向上倾斜,周围的环境也逐渐发生变化。冰冷的金属和混凝土逐渐被粗糙的、满是涂鸦和砍凿痕迹的岩石壁垒所取代。空气中开始混杂进新的气味:浓烈的汗臭、兴奋剂的化学甜腻、燃烧的油脂、还有……血腥味,越来越浓重。
远处,一种沉闷的、规律性的轰鸣越来越清晰,像是无数人疯狂的呐喊和重物撞击混合而成的声浪,透过岩壁隐隐传来,震得脚下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碎颅坩埚。快到目的地了。
根据织网者提供的零碎信息,这里原本是一个巨大的废弃矿坑,后来被锈带的各种黑帮、角斗场经营者、器官贩子和亡命徒占据,形成了一个自成体系的、极度混乱和暴力的法外之地。“摇篮”的势力在这里也相对薄弱,并非无法触及,而是因为这里产出的暴力、混乱数据和某些“特殊商品”对上层某些存在来说仍有价值,故而形成了一种肮脏的默契。
通道尽头是一扇用厚重钢板和粗犷铆钉胡乱拼凑的大门,门上用暗红色的油漆涂画着一个简陋的、正在喷溅脑浆的骷髅头图案。两个身材魁梧、肌肉贲张、穿着布满尖刺的皮围裙、脸上带着呼吸面罩的壮汉守在门口,手里拎着沾满暗红色污渍的沉重扳手和切割斧。他们的眼神浑浊而凶狠,像两台只知道执行命令的杀戮机器。
没有盘问,没有检查。当X0-17靠近时,其中一个壮汉只是用扳手不耐烦地敲了敲旁边一个锈蚀的铁桶。桶里放着几枚看起来脏兮兮的、印着扭曲骷髅头的金属代币。
“入场费。一个。”壮汉闷声闷气地说,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模糊不清。
X0-17从织网者提供的背包里摸出一小块高能量电池(这是锈带的硬通货之一),扔了过去。
壮汉接过电池,掂量了一下,似乎还算满意,用扳手指了指那扇沉重的大门。另一个壮汉则用力推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更加狂暴的声浪和一股令人作呕的热浪瞬间涌出!那里面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X0-17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的翻腾,侧身挤了进去。
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窒息。
这是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天然洞穴,被人为改造得光怪陆离。洞穴中央是一个深陷的、巨大的圆形坑洞——坩埚本身。坑底是坚硬的岩石地面,此刻正被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覆盖着。坑洞周围是层层拔高、毫无安全措施的粗糙看台,上面挤满了疯狂呐喊、嘶吼、下注的人群,各种种族和改造程度的人混杂在一起,散发出狂热的、令人头晕目眩的气息。
高处的岩壁上,钉满了巨大的全息屏幕,实时播放着坑底血腥的角斗,镜头时不时拉近,特写着断裂的骨头、飞溅的血液和失败者绝望的眼神。空气中弥漫着汗水、血液、兴奋剂和某种用于刺激观众情绪的合成信息素的恶臭。
而坑底正在进行的,根本不是角斗,而是屠杀。
一个身材异常高大、全身覆盖着粗糙金属装甲、手臂被改装成旋转链锯和动力锤的“角斗士”,正在疯狂追杀另一个看起来像是被迫参赛、只有一把简陋砍刀的瘦弱男人。链锯的轰鸣和骨头碎裂的声音淹没在观众的狂呼中。不到十秒,那个瘦弱男人就被链锯拦腰斩断,内脏和血液泼洒了一地。胜利者举起动力锤,发出非人的咆哮,迎接如雨般扔下的劣质代币和食物。
X0-17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眩晕。这里的野蛮和赤裸裸的暴力,远超他之前经历的任何战斗。欺诈校园的规则怪谈、与清道夫的周旋,甚至面对猎手的绝望,都带着一种“系统”的冰冷逻辑。而这里,只有最原始、最疯狂的兽性。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按照织网者给的指示,沿着拥挤混乱、满是油污和垃圾的看台边缘移动,寻找那个所谓的“安全屋”入口。周围的人对他这个新面孔投来或漠然、或审视、或充满恶意的目光,但暂时没人来找麻烦。在这里,弱小本身就是一种原罪,但明显的猎物也会引来群狼争夺,反而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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