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西伯利亚中部苏军主力以雪崩之势瓦解之际,孤悬于远东、与赤塔的联系本就脆弱且现已完全中断的“远东共和国”政权及其麾下残存的军事力量,被抛入了一个更加孤立无援、前景黯淡的绝境。
向东,是浩瀚的太平洋和态度暧昧难测、虎视眈眈的日本;向西,退路似乎已被德军迅猛的推进和自身通讯系统的瘫痪所切断;内部,则是士气濒临崩溃、补给濒临断绝的军队,以及惶惶不安的地方民众。
2月8日,在远东共和国首府哈巴罗夫斯克,一场决定该地区数百万人命运的秘密高层会议,在愁云惨淡与近乎绝望的气氛中召开。
与会者包括远东共和国人民委员会主要成员、红旗远东特别集团军残存的高级指挥员,以及几位从赤塔而来、此刻却已失去明确指令和权威的联共中央代表。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厚重的阴霾。
远东共和国人民委员会主席,一位名叫帕维尔·伊万诺维奇·阿纳托利耶夫的面容憔悴且眼袋深重的中年人,用沙哑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与赤塔方面的一切常规与应急通讯渠道,已完全中断超过十二天,来自西面的消息支离破碎,互相矛盾,有传言说德国人的前锋已接近伊尔库茨克。”
“有说法称莫洛托夫同志已经……另有消息说贝利亚同志在试图掌控局面……总而言之,我们得不到来自中央的任何明确指示、战略部署或政治授权。我们……被遗忘了,或者说,被隔绝了。”
红旗远东特别集团军代理司令员,一位头发花白、脸上带着旧伤疤、名叫谢尔盖·米哈伊洛维奇·戈沃罗夫的老将军,用指关节敲击着铺在桌上的、已经有些过时的远东战区地图,声音沉重如铅:
“我集团军现有作战兵力,分散在从阿穆尔河流域到滨海边疆区的广阔地域,番号众多但员额严重不足,重装备损失大半,弹药库存告急,最致命的是冬装和药品的短缺,许多部队的冻伤减员率已超过百分之四十。至于士气……”
他苦涩地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继续执行‘不惜一切代价阻滞敌人’的旧命令,除了让这些忠诚但疲惫的年轻人,在饥寒交迫中毫无意义地消耗在德国人的枪炮下,我看不到任何现实的军事价值。”
“我们是在为什么而战?为一个可能已经不复存在或陷入瘫痪的中央指挥机构?还是为一个越来越渺茫、越来越抽象的‘苏维埃未来’?”
“谢尔盖·米哈伊洛维奇!请注意你的言辞!这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主义!是动摇军心的言论!” 一名从赤塔而来的中央代表厉声喝道,试图拿出往日的权威,但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显得空洞而缺乏底气,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暴露了他内心的惶惑。
“失败主义?” 戈沃罗夫老将军猛地站起身,动作因为激动和疲惫而有些踉跄,他指着窗外哈巴罗夫斯克冬日灰蒙蒙的天空。
“您要我注意言辞?那请您睁开眼睛看看这座城市!看看军营和医院里那些因为冻伤而哀嚎、因为饥饿而虚弱的士兵!看看市场里空空如也的货架和老百姓眼中绝望的神情!我,谢尔盖·戈沃罗夫,五十岁参加红军,打白匪,打干涉军,身上这些伤疤可以作证,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怕死!”
“我的生命早就献给革命事业了!但是,作为一个指挥官,我不能,也绝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整个远东地区最后的有生力量,为了一个可能永远等不来的命令、为了一个已经模糊不清的目标,走向集体性的、毫无荣誉可言的毁灭!我们在这里浴血坚持,赤塔在哪里?原苏俄中央又在哪里?谁又能为我们指明出路?!”
老将军的怒吼,夹杂着痛苦、愤怒与深重的无力感,震撼了在场大多数人,会议陷入了激烈的争吵,但争论的天平已经倾斜。
冷酷的现实、濒临崩溃的后勤、孤立无援的处境以及对上层可能已彻底失败的判断,逐渐压倒了残存的意识形态狂热和纪律约束。
大多数与会者内心清楚,继续无望的抵抗,无异于政治和军事上的双重自杀,寻求一种能够保全部分实力、避免更大人道灾难的“解决方式”,成为了许多人心中不敢明言却暗自盘算的选项。
2月10日,在经过内部极其艰难的斗争、妥协以及通过中立国驻哈尔滨领事馆(苏俄现在的控制区没有大使馆)进行的秘密初步接触后,哈巴罗夫斯克方面,以“远东共和国人民革命军军事委员会”的名义。
向欧洲联军前线指挥部发出了一份措辞谨慎的正式讯息。讯息表示:
“鉴于当前极端严峻的军事态势与为避免远东地区人民遭受更大人道主义灾难,远东共和国武装力量愿意在以下原则基础上,停止一切针对德意志帝国及其盟友军事力量的敌对行动:第一,保证所有放下武器之官兵的人身安全与基本人格尊严,不进行大规模政治迫害或报复;第二,就战后远东地区临时行政管理安排及军队解除武装的具体程序进行协商;第三,在过渡期间,维持地方基本社会秩序与民生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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