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皇后已扶着宫女的手走了进来,见到云昭翎,眼中顿时漾开笑意:“可算回来了!本宫方才在太后那儿说话,听说你们进宫,紧赶着过来。”
众人起身见礼。皇后一把拉住云昭翎的手,上下打量:“瘦了,也黑了点。南曙那边日头毒吧?这一路车马劳顿,可还吃得消?”
不等回答,又转头对皇帝嗔道,“陛下也是,孩子刚回来,就说这些朝政大事,也不让歇歇。”
皇帝失笑:“朕不过问了几句,皇后这就心疼了。”
“臣妾自然心疼。”皇后拉着云昭翎坐下,细细问起衣食住行,听说途中遇雨、青阳诊病,更是连声道“辛苦”,又吩咐宫女去取早就备好的滋补药材和料子,“这些你带回去,让厨房好好给你调理。还有这云锦,颜色鲜亮,正适合你做夏衣。”
云昭翎心中温暖,柔声谢过。
帝后二人又问了萧元宸一些江南水灾后续安排的细节,听闻灾民安置妥当,疫病未起,皆感欣慰。
皇帝道:“江南之事你处置得果断,南曙之行亦有功。今日便不留你们用膳了,早些回东宫歇息。三日后大朝,再论功行赏。”
“谢父皇母后。”
告退出来,夕阳已沉,宫灯初上。长长的宫道上,二人并肩而行,身后跟着随侍宫人,步履轻悄。
“父皇母后很是疼你。”萧元宸低声道。
云昭翎微笑:“是殿下待我好,父皇母后才爱屋及乌。”
萧元宸侧目看她,宫灯暖光映在她侧脸,柔和静美。他悄悄握了握她的手,很快又松开——宫中耳目众多,虽是新婚夫妻,亦需守礼。
快到宫门时,忽见永嘉郡主从另一条道上跑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宫女。
“皇兄!皇嫂!”永嘉眼睛发亮,“我就猜你们今日要进宫!皇伯父没留你们用膳吧?去我母妃那儿!母妃听说皇嫂回来了,特意让小厨房做了荷花酥和冰糖莲子羹,正等着呢!”
闲亲王王妃?云昭翎看向萧元宸。萧元宸略一沉吟,点头:“也好,该去给王婶请安。”
闲亲王府的马车已候在宫门外。永嘉欢欢喜喜拉着云昭翎上车,一路上说个不停:“母妃可惦记皇嫂了,前几日还念叨,说南曙炎热,怕皇嫂水土不服。今日特意开了地窖取出去年藏的冰,用来镇莲子羹……”
到了闲亲王府,王妃果然已等在花厅。见礼寒暄后,王妃拉着云昭翎的手仔细瞧,又问了南曙风土,听说一切顺利,才放下心来。
“平安回来就好。你不知,永嘉这丫头天天念叨,恨不得飞去南曙找你。”王妃笑道,命人端上点心。
荷花酥酥皮层层叠叠,形如绽放的荷花,香甜不腻;冰糖莲子羹清甜软糯,用冰镇过,入口沁凉。永嘉献宝似的说:“这莲子是我亲自去荷塘摘的,一颗颗挑的!”
“玉珂越发能干了。”云昭翎真心赞道。
永嘉得意地扬扬下巴,又想起什么:“对了皇嫂,医局那几个小学徒听说你回来了,托我问,何时再去教他们针法?特别是小豆子,把他练针的棉垫都扎成筛子了!”
众人都笑起来。王妃摇头:“这丫头,整日往医局跑,都快成医局编外学徒了。”
说说笑笑,夜色渐深。萧元宸见云昭翎眼中已有倦色,便起身告辞。王妃也不多留,只再三叮嘱云昭翎好生休养,又让永嘉送他们出门。
回东宫的马车上,云昭翎靠着车壁,终于露出些许疲态。
“累了?”萧元宸将软垫挪到她身后。
“有一点。”云昭翎轻声道,“不过心里高兴。阿爷安好,医局顺遂,父皇母后慈爱,王婶和永嘉也这般亲厚……”
萧元宸看着她闭目养神的侧脸,灯火明明灭灭掠过她的眉眼。他伸手,将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
“往后日子还长,不必急于一时。”他低声道,“济民医局、宫中礼数、亲朋往来……一件件来。有我在。”
云昭翎没有睁眼,只是唇角微微扬起,轻轻“嗯”了一声。
马车驶入东宫,紫辰院的灯火温暖地亮着,似在等候归人。这一日的奔波,从侯府到医局,从皇宫到王府,见了该见的人,说了该说的话,虽累,却踏实。
夜深人静时,云昭翎坐在妆台前卸下钗环,铜镜中映出萧元宸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玉梳。
“明日无甚要紧事,可多睡会儿。”他一边替她梳发,一边道。
“殿下呢?”
“早朝后回东宫处理文书。”萧元宸顿了顿,“你若想去医局,我送你去;若想歇着,便在府中。永嘉若来,让宫人拦着些,别吵你休息。”
云昭翎失笑:“玉珂也是一片热心。”
“热心过头。”萧元宸语气无奈,手下动作却温柔。
烛光摇曳,将两人身影投在窗上,重叠交融。宫中的奏对、王府的家常、医局的琐务……皆在此刻化为静谧的暖意。
云昭翎看着镜中他专注的眉眼,忽然轻声道:“能这样,真好。”
萧元宸手中玉梳微顿,抬眸与镜中她对视,眼中笑意温润。
“嗯,往后日日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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