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那把还没还的伞。
心跳不由得加快几分。这似乎是个合适的理由，可以自然地联系他。苏念点开微信聊天框，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斟酌着用词。最后敲下一句：“陆教授，您什么时候有空，我把伞还给您。”想了想，又加了个小小的太阳表情，才点了发送。
消息发出去后，她把手机放在桌上，假装继续整理笔记，视线却不时瞟向静默的手机屏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阳光慢慢移动，在桌面上投下变换的光影。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等待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立刻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陆时砚的回复：“明天下午我在学校办公楼，你要是方便，可以过来一趟。”消息来得很快，几乎是秒回。
苏念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回复了一个“好的”的表情。放下手机，她发现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便签纸上刚刚写下的“露营装备”几个字，墨迹似乎都更加清晰了几分。
第二天清晨，苏念比平时醒得都早。晨光熹微中，她打开衣柜，仔细挑选要穿的衣服。最终选了一件浅蓝色的针织衫和白色长裤，简单大方又不失得体。她把长发松松地编成辫子垂在一侧，发间别上一枚珍珠发夹，那是母亲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上午的课程过得格外缓慢。文学理论课上，教授讲解着德里达的解构主义，苏念的笔在笔记本上机械地记录，心思却早已飘到了下午的会面。窗外的梧桐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玻璃窗，在黑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下课铃终于响起，苏念收拾好书本，快步走出教学楼。午后的阳光明媚而不炙热，校园里弥漫着桂花即将开放的预兆性香气。她先回宿舍放了书本，仔细检查了背包里的折叠伞，这才向着办公楼走去。
办公楼前的那排香樟树比别处的更加茂盛，树冠在空中交织成一片绿色的穹顶。苏念提前十分钟到了楼下，站在树荫里等待。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让她想起上周六清晨，他倚在车旁等自己的样子。那天他也是穿着休闲西装，袖口挽起，露出腕间一块简约的手表。
“苏念。”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转过身，看见陆时砚正从办公楼里走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穿了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子挽到小臂，露出一截干净的手腕。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等很久了？”他走近，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伞上，嘴角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温和，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没有，刚到。”苏念把伞递过去，注意到他眼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谢谢您的伞，昨天没下雨，一直没用到。”
他接过伞，随手搭在胳膊上，那动作自然流畅，仿佛这把伞本就该在那里：“没关系，本来就是备着以防万一。”他看了眼手表，“要不要一起走走？我正好要去文学院送份材料。”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小径上，九月的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角。路旁的花坛里，秋菊已经结出小小的花苞，等待着绽放的时刻。苏念注意到陆时砚放慢了脚步，迁就着她的步调。
“期中论文准备得怎么样了？”他忽然问道，声音随着风声轻轻传来。
苏念稍微加快脚步与他并行：“还在收集资料，您上次推荐的几本书很有帮助。”
他点点头，目光落在前方的一棵银杏树上，树梢已经染上些许金黄：“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问我。”顿了顿，又补充道，“周三下午我都在办公室。”
走到一个岔路口，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侧头问道：“林薇说你要去周六的露营？”
“嗯，她说您也会去。”苏念点头，抬头时刚好看到他眼里的笑意。阳光从他的侧后方照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到时候要麻烦您讲天文知识了。”她轻声补充道。
“不麻烦。”他的脚步顿了顿，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小小的卡片递给她，“星野营地晚上有点凉，这是附近一家户外用品店的会员卡，你可以去挑个薄睡袋，比自己买划算。”
苏念接过卡片，卡片是沉稳的深蓝色，边缘已经有些微磨损，显示出经常被使用的痕迹。上面用钢笔写着店铺地址，字迹清隽有力，一如他批改论文时的标注。
“您怎么会有这家店的卡？”她忍不住问道。
“之前带学生去野外考察，常在那里买东西。”他说得轻描淡写，可苏念心里清楚，他大抵是特意想起这件事，才找了卡给她。这种不动声色的体贴，让她心里泛起暖意。
他们继续向前走，经过图书馆前的广场。几个学生坐在长椅上看书，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安静而美好。陆时砚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微微蹙眉。
“抱歉，我接个电话。”他走到一旁，低声交谈起来。苏念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看着他接电话时的侧影。他说话时偶尔会无意识地用指尖轻敲文件袋，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多了一份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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