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室的废墟中,死寂被金属结构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寸寸撕裂。天花板上,巨大的裂痕如黑色的闪电般蔓延,碎石与断裂的缆线如雨点般簌簌落下,砸在满地的血污与尸骸中,激起细微的尘埃。
伊娜莉丝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座在末日中永存的雕像。她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早已愈合,破烂的作战服下是完好如初的皮肤,只是那份苍白,带着一种非人的质感。
那双眼睛……
塞雷娅、希雅薇恩、缪尔赛思,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被那双眼睛攫住。右眼,是冻结了亿万年星辰的深海,纯净、清澈,倒映着世间万物的法理;左眼,是吞噬了所有光明的深渊,混沌、深邃,中央那点猩红的印记,仿佛是通往无尽绝望的漩涡。
两种极致的矛盾,在同一张脸上,呈现出一种完美的和谐。
“喂……”希雅薇恩的声音有些发干,她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撞在了塞雷娅坚实的臂膀上,“她现在……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
“‘东西’这个词可不准确。”
缪尔赛思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带着点奇异的兴致。她向前凑了凑,和两人站在一起,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些。
“你看,两种完全相悖的法则,在她体内达成了强制性的共存……”
“你是想说奇迹?”
“差不多。”
塞雷娅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继续在这里不是什么好主意,我们先出去吧。”
“伊娜莉丝?”
塞雷娅试探着喊出那个名字。
回应她的,是伊娜莉丝极其缓慢的一次眨眼。
先是那只深渊般的左眼,然后是那只宝石般的右眼。
紧接着,她歪了歪头。
就是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希雅薇恩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别……别过去,塞雷娅!”
伊娜莉丝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她看着塞雷娅,又扫过后面的缪尔赛思和希雅薇恩。
她的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像是两支音色截然不同的乐器在同时演奏,一支清越,一支沙哑,却又诡异地交叠在一起,化作一种全新的声线。
“塞雷娅。”
她清晰地吐出这个名字。
就在她喊出塞雷娅的名字之后,那份足以压垮人精神的恐怖气息,却突然如退潮般迅速消散。
伊娜莉丝眼中的异色光芒,像是被人按下了开关的灯火,毫无征兆地熄灭。
右眼的星海与左眼的深渊同时隐去,变回了那双她们所熟悉的、清澈又带着一丝疏离的冰蓝色眼眸。
那头无风自动的灰白长发也无力地垂下,重新贴合在她脸颊两侧。
“哎?”希雅薇恩愣了一下。
伊娜莉丝的身体剧烈地晃了晃,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膝盖一软,直挺挺地就要向后倒去。
“小心!”
塞雷娅一个箭步上前,在伊娜莉丝后脑勺磕上地面前,稳稳地扶住了她瘫软的身体,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入手的感觉冰冷得吓人,像一块刚从冰库里取出的石头,没有半点活人的温度。
“喂,你还活着吗?”塞雷娅的声音很低,她拍了拍伊娜莉丝的脸颊,动作谈不上温柔。
伊娜莉丝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个溺水者终于呼吸到第一口空气。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仿佛要把刚才停滞的呼吸全都补回来。
汗水混杂着血污,从她的额角滑落。
她费力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瞳孔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视线在塞雷娅、希雅薇恩和缪尔赛思脸上一一扫过,过了好几秒,瞳孔才重新聚焦。
“我……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噩梦。”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噩梦?”希雅薇恩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伊娜莉丝的胳膊,确认她不会突然再变成刚才那副鬼样子,“你管刚才那个叫噩梦?你看起来更像是噩梦本身,要把我们全都拖进去的那种。”
伊娜莉丝虚弱地摇了摇头,靠在塞雷娅的支撑上,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上千次死亡的体验,那些被焚烧、被撕裂、被粉碎的极致痛苦,还有那份足以将任何意志碾碎的绝望与憎恨,此刻都化作了最纯粹的记忆,安静地沉淀在她的意识深处。她没有忘记,一点都没有。她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用匕首划开“自己”喉咙时的手感,以及在烈火中,那个“自己”对清凉青苔的最后渴望。
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像是同时看了一千部以自己为主角的第一人称恐怖电影,还附赠了完整的感官体验。
此刻她的精神像是被反复锻造过的钢铁,冰冷、坚硬,但也……无比沉重。
“感觉怎么样?”缪尔赛思也蹲了下来,好奇地打量着她,“从‘某种法则聚合体’变回碳基生物,有没有什么后遗症?比如,现在看东西还是不是自带数据流?”
“……你说的我一句也听不懂,我现在只想吐。”伊娜莉丝闭上眼,脸色更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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