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了。精神力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无法透出体外,甚至连内视自身都做不到。那鼓胀的颅内压力,仿佛一道坚固的屏障,隔绝了一切。
他又尝试回忆那粗浅的练体法门,试图感应哪怕一丝气血之力。结果同样令人绝望。身体内部空空如也,或者说,是一片他无法感知、无法调用的混沌。那种感觉,就像是经脉尽碎,丹田枯竭。
绝望再次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要将他淹没。
就在此时,那缕淡淡的香气似乎变得浓郁了一丝。
同时,他感觉到,自己无法动弹的“身体”周围,似乎存在着什么。不是坚硬的岩石,也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一种……柔软的、略带弹性、甚至有些温润的触感,将他整个包裹着。
他无法看到,但那份触感却通过背部和其他接触点清晰地传来。
这感觉……很奇怪。像是被包裹在某种……茧里?
这个念头让他一愣。
难道……
他再次拼命集中那痛苦不堪的意识,不再试图调动力量,而是尽全力去“感受”自身。
头痛欲裂,意识仿佛要在这种极限的凝聚中再次溃散。
但渐渐地, beyond the pain, 他捕捉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迹象。
那些之前涌入他体内的、各色的光点,似乎并未完全消失。它们沉淀在他身体的深处,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微弱的方式流转着。尤其是其中少数几颗相对明亮、气息相对温和的光点,正散发出细微的能量,极其缓慢地滋养着他那破败不堪的肉身和意识。
而更外围,包裹着他的那个“茧”,似乎也在散发着一种非常非常弱的能量场,与外界那缕奇异的香气隐隐呼应。这层“茧”像是在保护他,隔绝了外界的某些危险,又像是在……过滤着什么?将某种有益的东西转化后,缓缓渗透进来?
那些在“梦境”中出现的、强行混合进来的暗绿和紫红光点,此刻似乎被压制在了身体的最深处,被那些相对温和的光点和这层“茧”的能量场共同束缚、镇压着,但它们并未消失,依旧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冰冷而贪婪的气息。
这一切的感知都极其模糊,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去看东西,但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不是错觉。
他还活着,虽然状态诡异至极。
他身处一个未知的地方,被某种“茧”包裹着。
他体内多了一些来自虫族和寄生兽的“东西”,正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平衡中。
他的身体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被修复,但离恢复行动还遥遥无期。
外界那缕香气,似乎对修复有益。
理解了自身处境,并未带来多少安慰,反而让心情更加复杂。庆幸于生还,恐惧于异变,焦急于现状,担忧于队友。
各种情绪交织,最终都化作了那颅内一波波持续的钝痛背景音。
他不再徒劳地尝试动弹或调动力量。那只会加剧痛苦,消耗他本就微弱的意识能量。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这缓慢的修复过程。
等待意识进一步清醒。
等待这层“茧”或者自身出现新的变化。
等待……一个契机。
他将全部的意识集中起来,不再散乱地思考,而是专注于两件事:一是努力捕捉那缕外界的奇异香气,将其作为锚点,保持意识的清醒,对抗那想要将他再次拖入黑暗的疲惫和痛苦;二是极其小心地、尝试去引导体内那些温和光点散发出的微弱能量,哪怕只能让它们流转的速度快上那么一丝一毫。
这是一个枯燥、痛苦且希望渺茫的过程。
但他别无选择。
在这片无尽的、黑暗的、弥漫着淡淡异香的寂静之中,易修,这个从毁灭性爆炸中奇迹般存活的少年,如同一颗被深埋于秽土之下的种子,依靠着自身一点微光和不甘灭亡的顽强意志,以及外界那缕不明来源的滋养,开始了漫长而艰难的复苏之旅。
他的身体依旧无法动弹,如同沉睡。但他的意识,却在痛苦和孤独的磨砺下,变得更加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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