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过年的日子已经只手可数了,家家户户基本已准备妥当、只等着那一刻的到来。外出的人儿有心回来的都已回来了,没回来的基本上今年是不会回来了,有的甚至一辈子再也不回来了。
外面,传来早起的人的惊呼声,昨夜下大雪了。沈山河取下店铺的第一块门板,一阵凛冽却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抬头便望见那纷纷扬扬的雪花,正从铅灰色的天空悠悠飘落。
雪花像是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撒下,一片又一片,悄无声息地给小镇蒙上了一层洁白的纱衣。起初,雪落在地上,很快就融化了,只留下湿漉漉的印记。可没过多久,大地就开始积攒起这冬日的馈赠。屋顶上,青瓦渐渐被雪覆盖,原本错落有致的黑色轮廓变得柔和,像是铺上了一层松软的棉絮。
小镇的街道,再不见平日的各种颜色,此刻都被雪温柔包裹着,入眼全是白。孩子们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欢呼着从家中冲出来。他们穿着略显臃肿的棉袄,在雪中嬉笑打闹。有的孩子仰着头,伸出手,任由雪花落在脸上,落入手中,感受那份轻轻柔柔、那份丝丝凉凉;有的则迫不及待地团起雪球,和小伙伴们打起了雪仗;有的则滚起雪球堆起了雪人。伴随着阵阵笑声,为这寂静的小镇增添了无限生机。
镇边的小河,依旧奔流不息,这南方的雪,还冻不住这欢腾的水。雪花飘落在水面上,瞬即消融不见一丝痕迹。河边的柳树,细长的枝条上挂满了雪花,宛如银条,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簌簌声,仿佛在诉说着对这场雪的喜爱。
街上,除了孩子,见不着一个闲逛的人,连狗都缩在家里的火盆边,怎么赶也不走。
沈山河与王建民拿出工具清理门口的积雪,清完后放眼一看,像一块雪的奶油蛋糕被啃了一口,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便继续往两头清。到胡艳妮家门口时,小妮子也加了进来,清完小妮子店门口后,王建民见着小妮子在旁边,根本就不想停,继续往下一家清过去,沈山河反正闲来无事便也跟着往下清,小妮子见他们两个不停下便也跟着清了下去,而下家店面的老板见了觉得不好意思便也加入进来,然后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队伍越来越大,从开始冷冷清清的两个人到热热闹闹的一群人。然后没有清理过的店面老板便也纷纷出来把自家门前清理干净了,于是街道两旁的道路没多久就清理得干干净净。
热火朝天的场面惊动了街上更多的居民,大家纷纷走出家门,小镇的街上瞬间恢复了生机。而追根溯源之下,许多的目光投射到沈山河与王建民身上。
“沈山河。”
突然一个尖锐的女孩子的叫声传来。
众人寻声望去。
只见一个女孩裹着酒红色的呢子大衣,大翻领上一圈柔软的米色羊羔毛,颈间围着一条长长的白色围巾,毛线编织的纹理细腻而温暖,随意地绕两圈,自然垂下的两端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
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直筒牛仔裤,这可是当时的时尚爆款。腰间系着一条棕色的皮质细腰带,简约的金属扣为整体造型增添了一丝精致感。直筒牛仔裤搭配呢子大衣,既舒适又不失时尚。
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的短筒皮靴,靴面上的几颗铆钉是点睛之笔,为沉稳的黑色增添了几分不羁。
女孩的头发及肩,微微烫过的发尾带着自然的弧度,这在当时被称为“离子烫”,是不少女大学生追求的时髦发型。没有过多复杂的造型,简单又随性,刚好露出她白皙的耳朵,上面戴着一对小巧的银色耳钉,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还认得我不?”
女孩走到沈山河面前,眼光审视着他。
“陶丽娜。”
沈山河叫出女孩的名字,这是他初中的同班同学,也是他高中同班的同学。
“娜娜”
王建民也认出了这个初中同学。
“不许叫我娜娜。”
陶丽娜命令似的对王建民道。
陶丽娜,这个名字在沈山河心中的印象还是非常深的。哪个时代,在乡下,普通人家女孩的名字都是桃啊芳啊什么的,能起出这么洋气名字的家庭都不是一般的家庭。就像眼前的陶丽娜,上学时她的爸爸便是这个镇的副镇长,其实她初中成绩并不是太好,但她还是跟沈山河一样上了县城最好的高中。据说那时的高中有一种叫“议价生”的名额,所谓“议价”就是待价而沽的意思,其中猫腻不言而喻。高中的时候,她的成绩与沈山河差不多,但听说她上了个包分配的公办大学,怎么考上的沈山河也不清楚。在多年以后,沈山河听说有些有条件的会找成绩好的贫困学生,出钱买下他们的录取资格然后冒名顶替,更有甚者连买都懒得买,直接偷偷的冒名顶替了。
当然,这都与他沈山河不相干,他之所以还记得她陶丽娜,并不是因为有多关注她,相反,他有点讨厌她。因为无论是在初中还是在高中,她都是“城里人”的代表人物,是拿眼俯视他的那一群人中的一员。与他的苏瑶除了同样青春靓丽外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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