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挽的脸色沉了下去,指尖微微发凉。
马车驶回南昌侯府,她扶着侍女的手下车,脚步不停,径直入内,却低声嘱咐门房:“二公子回府后,请他务必来平澜院一趟。” 略一思忖,又改了主意,“不,若二公子回来,便说我在后花园水榭边等他。”
暮色渐合,侯府后花园中灯火初上,勾勒出亭台楼阁的朦胧轮廓。
凌花和臧雪安静地守在水榭入口处,夏挽独自立于栏边,看着池中倒映的星点灯火,随水波晃动,如同此刻她难以平静的心绪。
李淡来得很快,步履从容,月白色的长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雅。他步入水榭,神色淡然,仿佛早已料到此次相约。
“二弟来了。”
夏挽转身,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先捡了些不轻不重的话头,“今日去见了母亲和迎妹妹,说起府中诸事,倒让我想起,近日事忙,对你壁菡院的照看,以及对张姨娘西坪院的关心,或有疏漏之处,还望二弟勿怪。”
李淡拱手,语气平和:“长嫂费心,一切安好。”
夏挽眸光微转,似不经意地提及:“说起来,今日回府时,倒是在街上瞧见了一桩巧事。
见二弟与户部侍郎家的沈黛小姐走在一处,沈小姐风姿依旧,只是听闻她前些时日似乎离京了?没想到还能在京城遇见,真是意外。”
她语气轻柔,仿佛只是闲话家常,目光却细致地捕捉着李淡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李淡闻言,面色丝毫未变,只淡淡道:“原来长嫂看见了。今日出门办事,归途时恰巧遇到沈小姐的马车受惊,她孤身一人,侍从分散,受了些惊吓。于情于理,不好置之不顾,便顺路送了她一程。”
他顿了顿,补充道,“沈小姐此前确离京小住,近日方归。”
解释合情合理,挑不出错处。
但夏挽深知,在这京城里,太多的“巧合”都并非偶然。
她沉吟片刻,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几分语重心长:“二弟素来聪慧,当知如今局势微妙。圣上对侯府、对南节军寄予厚望,有些关系,该远着些便需远着些。两头下注,看似稳妥,实则最是凶险,易招致倾覆之祸。”
她并未明指窦太后,但彼此心照不宣。
李淡听罢,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那笑意中带着几分了然,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长嫂多虑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帮了位落单的官家小姐。若有人借此大做文章,行那离间之事,相信圣上明察秋毫,断不会因此等小事心生芥蒂。”
他看向夏挽,目光清明,“陛下既已示下,李淡与南昌侯府,自当谨守臣节,不敢有二心。”
他这话,算是间接表明了立场,否认了与沈家、与窦太后那边有逾矩的牵连。
夏挽心中稍定,她今夜试探的目的已然达到。既然李淡心中有数,她便也不必再多言。
“二弟心中有杆秤便好。”
夏挽颔首,拢了拢披风,“夜色已深,我便先回平澜院了。”
她转身欲走,李淡却在她身后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关切:“长嫂近日操劳府中事务,还需多加注意身体,勿要过于忧思劳神。”
夏挽脚步猛地一顿,背对着李淡,心头骤然一紧。他这话……是何意?是看出了她近日身体容易疲惫,胃口不佳?还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她身孕尚未足三月,除了心腹丫鬟,无人知晓。他此言是寻常关怀,还是意有所指?一丝隐秘的担忧悄然爬上心头,让她指尖微微蜷缩。
她自然不知,身后那双平静眼眸中掠过的,并非是对她秘密的窥探,而是一种更深、更隐晦的情感波动。
“多谢二弟关心。”夏挽稳住声线,并未回头,径直带着侍女离去。
水榭中,李淡独立良久,望着她身影消失的方向,眼中方才流露出几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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