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紫宸殿:
炎王萧炎手持玉笏,昂首出班,声音洪亮地宣读《请立专利之法以励工巧疏》。他避开空洞的道德争论,直接列举仿冒横行导致匠人破产、工坊凋敝、技术停滞的现状,以及专利法将如何激发创新活力,促进百工兴盛,最终利国利民。
果不其然,疏文刚毕,江南派系的官员立刻群起攻之。
“陛下!万万不可!此乃与民争利,启天下逐利之风!”
“工匠之术,乃小道耳,岂可因小利而坏圣人教化?”
然而,这一次,他们的声音显得格外苍白。萧炎早有准备,冷笑一声,直接抛出了一份由楚氏商会统计的数据:“敢问诸位大人,去岁江南三州,因仿冒格物院新式织机而兴起的工坊,挤垮了多少原本经营尚可的本土小工坊?逼得多少传承数代的匠户流离失所?这究竟是‘与民争利’,还是‘与豪强争利,护小民生计’?”
数据详实,触目惊心。一些并非江南核心圈子的官员闻言,不禁暗自皱眉。
更关键的是,没等守旧派组织起更有效的反驳,数名因格物科举入仕的寒门官员,以及几位受到仿冒之苦的小工坊主代表(经萧煜运作,特许今日入殿陈情),纷纷出列,以自身经历痛陈仿冒之害,恳请朝廷立法保护。
“陛下!小民祖传木工手艺,呕心沥血三年改良纺车,图纸流出不到一月,仿品便充斥市面,小民血本无归啊!”
“若无专利保护,何人还敢倾尽家财,钻研新技术?长此以往,我大晨工巧之道,必将停滞不前!”
这些来自底层的声音,带着血泪和真切的需求,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具力量。龙椅上的皇帝萧瑾,面无表情地听着,目光在激辩的双方之间扫过,最终落在了始终沉默的萧煜身上。
“睿王,此法由你格物院核验,你意下如何?”
萧煜出列,躬身,声音平稳如常:“父皇,儿臣以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水’,既是天下民心,亦是民间蓬勃求新、求好之愿力。专利法,非为与民争利,实为疏浚河道,引导这‘愿力’之水,汇入强国富民之海。阻挠此法,便是逆势而行,堵绝的不仅是匠人生计,更是我大晨未来强盛之基。请父皇圣裁。”
他没有纠缠细节,而是将问题提升到了国运民心的层面。皇帝萧瑾眼中精光一闪,沉吟片刻,决断道:“专利之法,利于创新,强于国家。朕准奏。着枢密院、工部、格物院共拟细则,颁布天下,试行五年!”
“陛下圣明!”
金口一开,法理落地。江南派官员面如死灰,他们知道,自己在经济领域最依赖的模仿手段,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锁。
同一时辰·京都西市
就在朝堂激辩的同时,京都西市广场上,正发生着令人动容的一幕。数百名受过“星轨基金会”资助的寒门学子、在地动和瘟疫中被格物院救下的百姓、以及因使用新农具而丰收的农户,自发聚集于此。他们没有喧哗,没有请愿,只是默默地展开了一柄巨大的、由无数小块布帛拼接而成的“万民伞”,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感恩话语与名字。
同时,几位德高望重的乡老,在一群匠人的协助下,将一块刻有“格物泽民”四个大字的石碑,立在了广场一角。
“乡亲们!”一位老匠人激动地喊道,“咱们不懂大道理,但咱知道,是睿王殿下的格物院,让咱娃能读书,让咱病了有医,让咱地里多打粮!这碑,立在这儿,让世世代代都记得!”
“记得睿王恩德!”
“格物之学万岁!”
民声鼎沸,真情流露。前来打探消息的江南士族家仆,看到这场景,吓得面无人色,慌忙回去报信。民意,在这一刻显示出了它磅礴而质朴的力量。它不因几篇檄文而转移,只认准那实实在在的恩泽与好处。
午时·江南某世家:
“专利法……竟然真的通过了……”
“还有京都……万民伞……功德碑……”
密室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接连的打击,让原本铁板一块的阵营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一位相对年轻的族老迟疑地开口:“伯父,或许……我们该考虑转型了。格物之学,看来是挡不住了。我们族中也有子弟对此道感兴趣,不如……顺势而为?若能拿到一些格物院技术的授权,凭借我们的底蕴,未必不能在新格局中占据一席之地……”
“住口!”白须老者厉声喝断,但声音中已带着一丝外强中干的虚弱,“祖宗基业,岂可轻言放弃?与那些匠户贱民同流合污?”
然而,他环顾四周,发现响应者寥寥,不少人眼神闪烁,显然心思已动。利益的算计和现实的压迫,正在从内部瓦解这个看似牢固的同盟。
申时·格物院专利司筹备处:
专利法获准的消息如同春风,瞬间传遍四方。格物院临时设立的“专利咨询处”门前,排起了长龙。来的不只是像王老栓那样的个体匠人,还有许多中小型工坊的代表,他们带着各种各样的新奇构想和模型,眼中充满了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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