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初刻·格物府生物司密室:
晨曦透过特制的琉璃窗,滤去了灼热,只余下柔和的光晕,洒在密室中央那缓缓运转的微型能量阵列上。苏沐清熬得微红的双眼,紧紧盯着阵列核心处那旺盛生长的青霉菌落,数据在她手中的册子上不断累加。
“生长速率稳定提升四成七,孢子活性增强,杂质分泌显着减少……”她低声念着,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更蕴含着巨大的振奋。这由“周天演算盘”衍生阵法构建的能量场,竟真能如此精准地调控微观生命的活动,这已然超出了当下医道理解的范畴。
然而,喜悦之后,一丝隐忧悄然浮上心头。萧煜昨夜派人送来的《格物伦理宪章》草案初稿,其中“慎涉生命本源,忌扰阴阳自然”的条款,此刻读来格外沉重。“以此能量培育菌种,是助益苍生,还是……僭越了造化之权?” 她指尖拂过温润的阵列边缘,感受着其中流淌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这力量如同双刃之剑,青霉素可活人无数,但若此法被滥用于催生邪毒恶蛊呢?她提笔,在实验记录的最后,郑重添上了一行小字:“能量场培育之法,风险未明,暂不宜扩散,需待伦理之辩明晰。”
知识的边界每拓展一分,伴随而来的不仅是力量,更是对运用这份力量之智慧的拷问。
同一时刻·江南云梦泽深处工坊:
潮湿的晨雾弥漫在隐秘的山谷中,却掩不住那台“异邦织机”轰鸣的噪音和空气中弥漫的、刺鼻的硫磺与硝石混合气味。赵元启看着织机下如流水般倾泻的布匹,脸上却不见多少喜色,反而带着一丝焦躁。
“效率是高,但这耗材、这维护……还有那‘圣火’!”他压低声音对身边心腹抱怨,“昨夜试验又毁了一处坩埚,三名工匠重伤!阿方索那异人,每次只给残缺的配方,索要的‘星陨铁’却一次比一次多!”
心腹低声道:“公子,京都传来消息,格物府那边……似乎毫无动静。我们这边织机都已投产,他们竟似未曾察觉?这不合萧煜往日作风。”
赵元启闻言,瞳孔微微一缩,随即脸上浮现出一种带着惊惧的、扭曲的冷笑:“毫无动静?呵,你太不了解萧煜了!这恰恰是最可怕的动静!他定然是早已洞悉我等所为,此刻不知在何处冷眼旁观,等着我们依仗这异术继续投入,乃至……闹出更大的乱子,他好一并收网,人赃并获!”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推断合理,背脊不禁升起一股寒意。“说不定,那阿方索都是他故意放进来引我上钩的饵!是了,定是如此!他那格物院深不可测,岂会真对我这织机和这不稳的‘圣火’束手无策?他在等,等一个能将我等连同这异人背后势力连根拔起的时机!” 这脑补出的、来自萧煜的无形压力,让他既愤怒又惶恐。
他对萧煜能力的“高估”,在此刻反而成了束缚他自己的枷锁,让他在这初步的“成功”面前,变得疑神疑鬼,进退维谷。
辰时三刻·紫宸殿偏殿:
朝会已散,萧煜却在偏殿单独召见了三位来自不同州府的刺史。这三人,并非最显赫的封疆大吏,却都是在推行新政、尤其是兴办格物学堂和专利登记中,遭遇阻力最大、或自身态度暧昧者。
没有疾言厉色的训斥,萧煜只是让人摊开了这几州近半年的财政报表、格物学堂建设进度图以及专利纠纷案卷。他指尖划过图表上几个刺眼的延迟和低谷,语气平淡:“王刺史,青州矿税盈余,按新政当有三成拨付学堂建设,为何账目显示仅有一成?李刺史,漳州上报专利纠纷十七起,悬而未决者十五起,据闻当地耆老会常插手干预?孙刺史……”
他每问一句,点到名的刺史额上冷汗便多一层。萧煜并未指责他们是否阳奉阴违,只是用冰冷的数据和事实,将问题赤裸裸地揭开。他不去追究动机,只追问结果。这是一种更高明的施压,逼着他们自己做出选择——是继续在旧势力的裹挟下蹉跎,导致政绩难看甚至乌纱不保,还是果断依靠监国赋予的新法、新权,去扫清障碍?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监国这是给了选择,也是划下了底线。” 三位刺史心中凛然,告退时脚步都沉重了几分。萧煜此举,并非要立刻撤换多少人,而是要借助制度的力量和心理的博弈,将这些中间派,彻底推向新政的轨道。这比单纯的惩处,更具韧性和渗透力。
巳时正·北狄环形山谷外围:
烈日炙烤着草原,环形山谷外临时设立的警戒线内,王砚与修罗殿的韩执事正对着一个刚刚组装完成的、约一人高的复杂仪器进行最后调试。这是格物府物理司根据王砚传回的数据,日夜赶工研发出的“元炁共鸣探测仪”,旨在更精确地测绘地下异常能量的分布与性质。
“能量读数稳定,探针已打入地下十五丈……开始扫描!”王砚下令。
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其上的水晶指针和刻度盘开始缓缓转动。突然,指针猛地向一侧甩去,剧烈颤抖起来,同时仪器内部几处镶嵌的“感应石”发出了急促的、与那地穴幽光同源的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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