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酒楼惊魂一瞥后,汀兰院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沉寂。萧瓷深居简出,每日不是抄经,便是侍弄那些晾晒的干花,偶尔对着窗外枯坐,一副彻底认命、安于现状的模样。唯有在夜深人静时,那双眸子才会在黑暗中闪烁出与白日截然不同的冷静光芒。
她深知,谢流云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虽未掀起巨浪,却已扰动了原有的平衡。萧景珩的监视定然有增无减,她必须更加小心。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午后,天空难得放晴,稀薄的阳光透过云层,勉强给冰冷的院落带来一丝暖意。萧瓷正将新一批晒干的薄荷叶仔细收拢,院外却传来一阵略显喧闹的脚步声和娇笑声。
只见沈清漪在一群衣着光鲜的丫鬟婆子簇拥下,袅袅婷婷地走进了汀兰院。她今日穿了一身樱草色绣折枝梅花的锦缎袄裙,外罩银狐毛滚边的斗篷,妆容精致,发髻上的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光彩照人,与这破败院落格格不入。
她用手帕虚掩着口鼻,仿佛嫌弃这里的空气,目光扫过萧瓷身上那件半旧的青碧色棉裙和手里寒酸的笸箩,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得意。
“哟,三妹妹这是在忙什么呢?”沈清漪声音娇脆,带着刻意拔高的亲热,听起来却格外刺耳,“这般好的天气,也不出去走走,整日闷在这院子里,多无趣呀。”
萧瓷放下笸箩,站起身,垂下眼睫,规规矩矩地行礼:“表姐。”声音细弱,带着惯有的怯懦。
李婆子和钱婆子也赶紧从门房里出来,赔着笑脸给沈清漪请安。
沈清漪随意摆了摆手,目光依旧落在萧瓷身上,笑吟吟地道:“三妹妹,过两日我在漪澜轩办个小诗会,请了几位相交甚好的朋友,都是京中有名的才女。我想着,三妹妹整日在家也闷得慌,不若也一起来凑个热闹,赏赏花,听听曲,也沾些文墨气,岂不好?”
此言一出,不仅萧瓷心中冷笑,连李婆子等人都暗自撇嘴。谁不知道国公府三小姐是个不通文墨的木头疙瘩?请她去诗会?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就是想让她去当众出丑,衬托自己的才高八斗!
萧瓷立刻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连连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行的表姐!我……我什么都不懂,字都认不全,去了只会给表姐丢脸……我还是不去了……”
“哎呦,三妹妹这就是妄自菲薄了!”沈清漪上前一步,亲热地拉住萧瓷的手(萧瓷强忍着才没甩开),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不过是姐妹们私底下玩玩,又不是科举考试,要什么紧?再说啦,多见识见识,总是好的。姨母也说了,让你多出去走走呢!”
她故意抬出沈夫人,就是要堵死萧瓷拒绝的后路。
萧瓷的手被她攥得生疼,脸上血色褪尽,眼中水光氤氲,像是快要哭出来,却不敢再明着拒绝,只无助地小声嗫嚅:“可是……我……”
“就这么说定啦!”沈清漪根本不给她挣扎的机会,志得意满地松开手,又从身后丫鬟手中拿过一张制作精美的花笺,塞到萧瓷手里,“这是请柬,后日巳时,漪澜轩,三妹妹可一定要准时到哦!若是迟了……姐妹们可是要罚酒的!”
她说完,带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仪态万方地转身离去,留下一院子诡异的寂静和萧瓷手中那张烫手山芋般的请柬。
李婆子凑过来,假惺惺地道:“三小姐,这……表小姐也真是……您看这……”
萧瓷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紧紧攥着那张请柬,指节泛白,半晌,才带着哭腔小声道:“妈妈……我该怎么办啊……我去了肯定会丢人的……”
她猛地转身跑回屋里,重重关上了门,仿佛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压力和羞辱。
门外,李婆子和钱婆子交换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屋内,萧瓷背靠着门板,脸上哪还有半分泪意和惊慌?只有一片冰封的冷静和锐利如刀的光芒。
诗会?陷阱?她当然知道。
沈清漪就是想看她当众出丑,想将她好不容易因为父亲一点怜惜而稍有起色的处境再次打落谷底,想彻底坐实她“愚钝不堪”的名声,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去,是自取其辱。
不去,便是违逆嫡母(沈清漪已抬出沈夫人),更是授人以柄,坐实了怯懦无能。
进退两难。
但……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一个有限度地展示自己、打破固有印象的机会?一个或许能引来真正瞩目(比如那位开始关注她的祖父)的机会?
一直藏拙固然安全,但也意味着永远被困在底层。想要破局,有时必须兵行险着。
她走到桌边,拿起那张散发着浓郁香粉气的花笺。诗会……主题是什么?咏梅?还是常见的风花雪月?
她需要一首诗。一首不能太出格、以免引人怀疑,却又必须足够清新脱俗、能让人眼前一亮、至少不至于沦为笑柄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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