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禧堂出来时,夕阳正沉向飞檐,将萧瓷的影子拉得老长。她攥着老国公赏的那支羊脂玉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玉簪温润的触感贴着掌心,却驱不散心头的寒意——祖父的维护是真的,可那句“宫里不比家里”的叮嘱,更像一记重锤,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小姐,您慢些。”白月捧着茶盏跟在身后,小声道,“方才老公爷那眼神……”
萧瓷驻足,望着廊下斑驳的树影。老国公浑浊却锐利的眼睛里,有担忧,有期许,更有几分她读不懂的沉重。他递来玉簪时,袖中滑落半张纸,她瞥见上面写着“太后寿宴安保”几个字——原来这位老人早就在为她筹谋,却终究抵不过病来如山倒。
“无妨。”她轻声应着,将玉簪小心收进袖中,“祖父既信我,我便不能让他失望。”
回院后不过两日,府里的风声便变了。
起初是偏厅的婆子们凑在一起嘀咕,声音压得极低:“听说三小姐的生母,当年是前朝逆党的余孽……”
“可不是?我家那口子在库房当差,说见着过林姨娘的旧帕子,绣着前朝的云纹……”
“怪不得老公爷秋猎时病重!定是这丫头克父克祖!”
流言像霉菌般在阴湿的角落滋生,从“身份不明”发酵成“逆党克亲”,甚至有人暗指老国公的病是萧瓷命格带煞所致。萧瓷让白月装作洗衣丫鬟,混进厨房听婆子们闲聊,又让小厮去各院收买洒扫的粗使婆子,终于理清了脉络——这些话头,全是沈氏院里的周妈妈指使的。那周妈妈原是沈清漪的乳母,最是嘴碎,专爱编排是非。
“小姐,她们还说……说您克死了生母。”白月红着眼眶回来,攥着帕子的手直抖。
萧瓷正对着铜镜描眉,闻言手一顿,眉峰微挑:“克死生母?我母亲是难产没的,她倒会编。”她转身看向窗外,眸中寒意凛冽,“沈氏母女这是急了,要在宫宴前把我钉死在‘不祥’的耻辱柱上。”
与此同时,太后寿宴的请柬如雪片般飞来。沈氏依旧“病卧在床”,将筹备事宜推给二房夫人,可萧瓷的宴服、首饰,偏要由她院里的管事妈妈“亲自操办”。
“三小姐,夫人说您素日爱素净,特选了这块月白杭绸。”管事妈妈捧着衣料进来,满脸堆笑,“还有这对珍珠耳坠,是夫人房里的旧物,您戴着最衬气质。”
萧瓷垂眸看着那匹月白绸子,指尖轻轻一捻——料子倒是上等,可边角针脚松散,分明是仓促赶制的。她抬眼,笑得温驯:“劳烦表姐费心,只是孙女如今跟着祖父学规矩,穿衣更要朴素些。这杭绸太招摇,不如用我份例里的湖水绿云锦,配祖父赏的玉簪,更合规矩。”
管事妈妈脸色微僵,却仍笑着应下:“是是是,三小姐有主意。”
待人走后,白月撇嘴:“小姐何苦跟她们客气?直接回了就是!”
萧瓷将衣料叠好,放入箱笼底层:“沈氏要演戏,我便陪她演。她越想看我狼狈,我越要端得稳当。”
暗地里,她的备战却从未松懈。
西暖阁的窗纸被风掀起,萧瓷坐在案前,手里攥着本翻旧的《宫仪注》。这是她让白月从藏书楼偷拿的,封皮都磨破了。她逐字默诵:“……太后寿宴,皇子公主行三跪九叩,命妇行四肃三跪三拜……”
白月端着点心进来,见她对着空气比划叩拜的动作,忍不住道:“小姐,您练得够熟了。”
“不够。”萧瓷摇头,“宫里的老嬷嬷最是挑剔,叩拜时腰不能弯得太急,手要贴紧地面,起身后要侧身避让……”她指着案上的铜镜,“你看,我方才叩拜时,左肩比右肩高了半寸。”
白月凑近细看,果然见镜中少女的肩线略有不齐。她吐了吐舌头:“小姐连这都要较真。”
“较真才能活。”萧瓷将《宫仪注》合起,又取过一方端砚,“今日练书法,只写‘寿’字。”
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她写了一遍又一遍。横画要稳,竖画要挺,最后一捺要收得含蓄——这是她观察了宫中老翰林的字迹,特意调整的。顾怀舟说过,帝王最厌浮夸,稳当的字才合圣意。
这几日,萧景珩又来了两次。第一次是傍晚,他站在院门口,冷着脸道:“宫宴临近,莫要再生事端。”第二次是清晨,他递来一盒松烟墨:“听闻你要习字,这是宫里造的,比你用的好。”
萧瓷接过墨盒,触到他指尖的温度:“谢兄长。”
萧景珩转身欲走,又顿住:“流言……你莫要往心里去。”
萧瓷望着他的背影,唇角微勾。他语气生硬,眼底却藏着关切。或许,那些质问与自我怀疑,终究在他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顾怀舟的药丸也送来了。小瓷瓶装着六颗蜜丸,纸条上是清峻的小字:“清心明目。”她捏着药丸,想起那日在太医院外,他望着自己背影的眼神——关切中带着担忧,像在看一个即将涉险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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