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失眠的镇国公夫人第一个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走向池边，用随身玉瓶盛了些泉水。她刚触及水面，就感觉一股清凉之气顺着手臂蔓延全身，多年来紧绷的神经竟第一次松弛下来。
"这、这..."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常年因焦虑而颤抖的手指此刻竟然没有抖动，她赶紧喝了一口，清甜如甘露，而且有奇效。
礼部尚书吴夫人本来还在犹豫中，看到李夫人已经取了灵水，也跟着走近池边。
她产后落下的偏头痛已经折磨她三年有余。当灵泉的水汽拂过她的太阳穴时，她那种如影随形的刺痛感，竟然消失了。
她没有玉瓶，只能用自己的水壶舀上一壶。
年轻的御史孙夫人跪在池边，纤细的手指颤抖着捧起一汪清泉。
她嫁入御史府三年未孕，婆婆的冷言冷语早已将她折磨得形销骨立。
此刻灵泉映出她憔悴的面容，一滴泪悄然滑落。
"别苦了自己。"月璃公主的传音在她耳边响起，"能够争取的就争取，不能争取的...就学会放手。"
一缕生机随着泉水渗入她的掌心。
她突然想起新婚时丈夫也曾温柔待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是婆婆一次次当着他的面数落她时，他沉默的纵容；
是她每次想辩解时，他责备的眼神...
"夫人，用这个吧。"一位素不相识的诰命夫人递来一个白玉瓶，"多装一些回家！"
孙夫人怔怔抬头，对上对方善意的目光。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月璃公主的深意——与其在深宅里枯萎，不如走出来看看这广阔天地。
很快，灵泉边围满了人。向来注重仪态的贵妇人们此刻全然不顾形象：
户部尚书夫人直接摘下金钗蘸水，往自己青黑的眼周涂抹；
兵部侍郎夫人捧着水壶豪饮，泉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也浑然不觉；
最讲究的丞相夫人甚至撩起裙摆蹲在池边，用随身香囊疯狂装水。
"我的偏头痛真的好了！"
"这泉水比太医院的方子还灵验！"
"快看，我手上的皱纹淡了！"
惊呼声此起彼伏。那些原本端着架子的夫人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加入取水大军。
有人解下腰间玉佩当舀水的器具；
有人直接手中的茶杯盛水；
最夸张的是那位以吝啬着称的盐运使夫人，居然把头上沉甸甸的珠冠倒空用来装泉水。
月璃公主看着这荒诞又真实的一幕，眼中含笑。
她指尖轻弹，池水泛起微波，所有取水器具中的灵泉都悄然多了一分宁神静气的功效——这是给她们迈出第一步的奖励。
马夫人突然福至心灵，转身对其他夫人道："姐妹们，我们何不将'慈心会'的规模再扩大些？除了救助老幼，再设一处'清心苑'，专门收容那些被家事所困的妇人？"
"妙啊！"镇国公夫人拍手称快，"我府上闲置的别院正好用上。再请几位精通医术的嬷嬷..."
"妾身认识几位被休弃的绣娘，手艺极好..."
"家父门下有女弟子精通药理..."
夫人们越说越激动，眼中闪烁着多年未见的光彩。
这一刻，她们不再是某某大人的夫人，而是真正活出了自己的模样。
月璃公主欣慰地看着这一幕，很是欣慰。
她期待这些夫人从此能够明白：治病良方，从来不在深宅大院的勾心斗角里，而在广阔天地间的善行义举中。
"诸位。"马夫人突然高声道，"既然灵泉有如此神效，我们何不在'慈心会'下设一个'清心堂'？专门用这泉水为百姓义诊？"
正忙着装水的夫人们闻言一怔，随即眼睛亮了起来。
她们突然意识到，比起在后宅争那一亩三分地，眼前这条路，或许才是真正的解脱之道。月璃公主看着她们惊喜交加的样子，嘴角微扬。
这些困扰她们多年的病症——失眠、郁结、妇科顽疾，哪一样不是被后宅的压抑生活生生逼出来的？
如今一捧灵泉就能缓解，倒像是上天在提醒她们：走出深闺，方得自在。
年轻的闺秀们站在回廊下，望着池中那个步步生莲的身影，眼中的嫉妒早已化作纯粹的仰慕。
方心姝周身笼罩的仙灵之气，让她们连攀比的心思都生不出了。
"难怪云小将军这些年对谁都冷着脸..."兵部尚书家的千金轻摇团扇，眼中闪着憧憬的光芒，"原来是在等这样的仙子。"
"我若是男子，怕是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御史家的小姐喃喃道，手中的帕子不自觉地绞紧。
她望着池中倒映出的那些功德画面——沙场救伤、赈济灾民、教化百姓...每一桩都让她自惭形秽。
不知是谁起的头，这群平日里娇蛮任性的贵女们，竟不约而同地双手合十，在心中默默祈愿：
"愿得一心人..."
"求月老赐我良缘..."
"保佑我将来也能觅得这般姻缘..."
“我也要救助他人……”
她们的声音很轻，却出奇地虔诚。
就连那个平日里最目中无人的相府千金，此刻也闭目低语："若能有方姐姐万分之一的福气..."
年轻的姑娘们正窃窃私语着，忽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睁大了眼睛——她们那些平日里最重仪态的母亲、祖母们，此刻竟都围在灵泉边，有的甚至不顾形象地俯身直接饮用泉水，脸上露出久违的舒畅神情。
"祖母！"兵部尚书府的小姐惊呼一声，提着裙摆小跑过去。
她从未见过向来端庄的祖母如此失态——老人家正用随身的锦帕蘸着泉水擦拭额角，满脸都是掩不住的惊喜。
小姑娘刚靠近，就被祖母一把拉住："快尝尝！"老人家将沾湿的帕子按在孙女唇上。清甜的泉水一入口，小姑娘顿时瞪圆了眼睛——多年来习武、练琴留下的手指酸痛，竟然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太好喝了！"她脱口而出，完全忘记了闺秀的矜持，直接蹲下身用双手捧起泉水痛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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