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的秋老虎格外顽固,黄河滨州段的水色比往常更浑浊,裹挟着上游冲下来的枯枝败叶,在八里庄渡口打着旋儿。六十岁的王大海蹲在船头,烟袋锅子在晨光里泛着暗红,他眯眼望着河面翻涌的浪头,忽然把烟锅在船帮上磕得脆响:“小李,把网往东边挪两丈,那片有洄流,藏着大鲤鱼。”
二十出头的小李是王大海的关门徒弟,手疾眼快地调整着渔网的方向,旁边三十来岁的小张则稳着舵,三人的渔船在宽阔的河面上像片柳叶。王大海在黄河上打了四十年鱼,见证过汛期溃堤的惨烈,也遇见过鱼群跃出水面的盛景,八里庄的渔民都敬他三分——不仅因为他捕鱼的手艺,更因为他懂黄河的“规矩”。
“师父,您看这水色,今儿能满载不?”小李擦着额头的汗,目光里满是期待。最近鱼汛不错,邻村的渔船每天都能拖回半船鲜货,唯独他们昨天只捕到些小鲫鱼,小李心里正犯嘀咕。王大海没接话,只是盯着河面泛起的细小泡沫,忽然沉声道:“起网!”
小张和小李立刻合力拽动网绳,起初只觉得沉重,以为是网住了大群鱼,两人脸上刚露出喜色,网绳突然一顿,像是被河底的巨石勾住。“不对劲。”王大海脸色一沉,接过小李手里的网绳,指尖传来的触感不是鱼群的挣扎,而是一种僵硬的沉重。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网口拽出水面,当看清网里的东西时,小李“妈呀”一声瘫坐在船板上。
网里裹着一具女尸,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斜襟褂子,头发用一根银簪挽着,面色青白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却丝毫没有溺水者的肿胀变形,连衣角都没怎么湿透。小张也吓得脸色发白,攥着船桨的手不停发抖:“师、师父,这……这可怎么办?”
王大海深吸一口气,弯腰小心翼翼地把女尸从网里抱出来。他的手触到女尸的皮肤时,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冰凉,却没有丝毫异味。“慌什么!”他呵斥了一声徒弟,从船尾翻出一块干净的粗布,轻轻盖在女尸身上,“黄河里的浮尸,都是河神的子民,不能轻慢。咱们把她带回岸上,找个向阳的地方安葬了。”
这是黄河渔民间流传了几百年的规矩。八里庄的老人常说,黄河里的浮尸要么是失足落水,要么是寻短见的,若是被渔民捞到,必须好生安葬,绝不能扔回河里,更不能随意糟蹋,否则会惹河神发怒。王大海年轻时就见过邻村的渔民捞到浮尸后随手丢弃,结果当天就翻了船,船主被浪头拍得尸骨无存。
小李缓过神来,哆哆嗦嗦地帮着把女尸安置在船尾的空地上,还找了块木板垫在下面。小张不解地问:“师父,这姑娘看着不像刚落水的,怎么会漂到这儿来?”王大海摇了摇头,烟袋锅子抽得吧嗒响:“黄河九曲十八弯,谁知道她是从哪段漂来的。咱们做该做的事,剩下的别多问。”
眼看天要黑了,河面上刮起了微风,王大海决定先在河心的浅滩停船过夜,等天亮再靠岸。三人简单吃了点干粮,小李始终不敢靠近船尾,缩在船头和小张挤在一起。王大海坐在船舷边,望着远处岸边的灯火,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那具女尸安静地躺在船尾,像只是睡着了一般,连晚风都绕着她吹。
不知过了多久,王大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他正驾着船在河上捕鱼,忽然间河面无风自动,巨浪滔天,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站在船头,长发披散,面色惨白如纸,一双眼睛却红得像要滴血,对着他厉喝:“快走!不然都要死!”那声音尖锐得像锥子,刺得他耳膜生疼。
王大海猛地惊醒,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刚要喘口气,就听见船头传来小李的哭声:“师父!我、我做了个噩梦!有个红衣女的让咱们快走!”旁边的小张也脸色惨白,攥着拳头说:“我也梦到了,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话!”
三个人的目光同时投向船尾,那块粗布依旧盖在女尸身上,却在夜风中微微颤动。王大海心里咯噔一下,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黄河的警示从不会出错。“快!起锚开船!往岸边冲!”他嘶吼着跳起来,一把拽起锚绳,小张和小李也顾不上害怕,拼命摇着橹,渔船像离弦的箭一样往岸边驶去。
船刚驶出不到二百米,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惊雷炸在水面上。三人回头一看,只见他们刚才停船的水域突然狂风大作,黑色的巨浪像小山一样翻涌,一根水桶粗的水柱冲天而起,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就在这时,两艘晚归的渔船从远处驶来,刚靠近那片水域,就被巨浪狠狠掀翻,渔民的呼救声瞬间被风浪吞没,连个影子都没剩下。
小李吓得腿一软,直接跪在船板上,小张也摇橹的手都在抖。王大海死死盯着那片狂暴的水域,直到渔船靠岸,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衣服贴在身上冰凉刺骨。“师父,那、那是河神发怒了吗?”小李声音颤抖着问。王大海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船尾的女尸上:“是她救了咱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全国各地恐怖民间故事请大家收藏:(m.zjsw.org)全国各地恐怖民间故事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