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年似乎引以为傲,压着声音对苏应泰说:“所有人都可以报名,报名通过的只用做半天工,上午做工,下午学习。不识字的先跟着蒙童一起学认字;这些认识常用字的,就学算账、写字、画图,好去工坊当个管事记账啥的!”
“刘大人说,光吃饱饭不够,还得学技术!不能一辈子就指望着干苦力活。我还听说刘大人都准备办一个技术学校,名字都取好了,叫什么‘新东方’!不知道为啥取这名字!”
王启年摇摇头,似乎对刘朔取名的手艺不敢恭维,“据说已在寻找一些各行各业的老师傅,用他们来教授打铁、木工、编织、驾车甚至是炒菜等技艺,他要让每人都有一技之长!”
苏应泰看向一个坐在最后一排的妇人,约莫三十出头,一边专心听着台上先生地讲解,一边跟着记笔记。她仿佛感应到苏应泰的目光,不好意思地冲他这边抿嘴笑了笑,低下头,手中继续写着先生教的数字。
那一瞬间,苏应泰分明在她粗糙却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
王启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喟叹道:“那妇人是宁张氏!本是关中人氏,跟着丈夫逃难到了登州,后来丈夫也死了......说起来,当初刘大人还是看她家女娃可怜又孝顺,动了侧隐之心,才开始收留我等流民的!”
离开这间教室,继续前行,苏应泰似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会后,才突然正色问向身边的王启年:“方才我见到了刘朔修的私宅,其规模不下皇宫,这难道不是民脂民膏,与贪官污吏何异?你们就不恨他所为吗!”
“大人说笑了,我等来威海所时一无所有,行将饿死,哪还有什么钱财供刘大人剥削的。刘大人花自己的钱修自己的宅子,有什么不妥!”
“再说了,我等几时恨肉食者住华屋,锦衣玉食了?所恨不过他们家里稻谷满仓,甚至吃不了腐烂发臭,却依旧要盘夺我小民锅里的最后一粒粮食!”
“正如刘大人诗中所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苏应泰沉默片刻,又道“我还见到一段城墙,虽只是短短一段,然观其高耸与厚实之状,规模怕是不下于京城。你等也是读过圣贤书,有见识的。不去劝一劝?不怕他引起朝廷猜忌?”
却见王启年哂笑:“为何要劝,我等只怕这城不够高,墙不够厚,挡不住外面的豺狼!大人体恤我们,怕出事故,下雪时要停工,我们还找他要继续建呢!”
苏应泰勃然作色:“你等要助纣为虐?!朝廷养士两百年,你们心中可还有朝廷,可还有圣人教诲!可还有‘忠义’二字!”
王启年丝毫不惧地对上他审视的目光:“王某也算饱读圣贤书,虽科举不第,但焉能不知忠义!”
“可当今朝廷昏君当道,禽兽为官!我家里交足了田赋,最后一点粮食还是被以‘征辽饷’的名义拉走!一路逃难,不见官府振济,老婆孩子都饿死在眼前......要不是刘大人的两个包子,我当时也要饿死了!”
“苏先生,你告诉我,一个只会逼百姓去死的朝廷,我们心中要如何想他!既然君不君、臣不臣,那也便别怪民不民了!”
苏应泰闻言颓然,想起龙椅上那位至尊的荒唐,想起庙堂上百官的倾轧,可就是无人问一问民间的疾苦......他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了一把!
朝廷民心已失啊!
他默然片刻,蓦然一声长叹,神情肃穆地向着王启年深深拱手一礼:“受教了!”
他心中叹息,刘朔已尽收这四十万流民之心!
恐怕登州府、甚至整个青州行省,不久将不归朝廷所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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