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总督府。
象征一省最高权柄的厅堂,威严与肃穆早已荡然无存,只余一片喧嚣。
几十名锦衣华服的士绅代表们,将平日的体面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他们面红耳赤地聚集一堂,一个个都是义愤填膺,甚至有人拍桌子大吼。
“岂有此理!简直荒谬绝伦!”
一位身着员外袍的矮胖老者已是面红脖子粗的模样,手指几乎要戳到坐在主位的洪靖风脸上,
“我等世居济南,诗礼传家!那刘朔小儿算个什么东西?杀几个泥腿子匪类就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了?竟敢在信中大放厥词?!”
“张员外所言极是!”旁边一位穿着青色儒袍、一脸衿高的老者立刻接上,此人乃是济南府名士李伯谦,他声音尖利,带点讽刺的意味:
“总督大人!我早就听说了,那闻香逆匪,除了张洪基那等丧尽天良之辈,其余如赵大锤之流,攻打城池也是讲究分寸的!
他们对士绅颇为优容,只要捐献一笔合乎身份的钱财,绝不动其根基,更不会强夺家产!
何以如今我堂堂山东督府治下,官军守城,反要行这比逆贼还暴戾的抄家夺粮之举?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官绅体面何在?圣人教化何存?!”
他还不知道孔府已灭,所谓的圣人教化,连他自己的子孙都保不了,更别说他了。
“对!对!对!守城捐输,我等早已奉上,洪督台可还记得?”
说话的本城第一大粮商周员外阴着脸,他其实是三皇子的人,平时虽然对总督毕恭毕敬,但涉及到核心利益时,他并不怕得罪所谓的总督。相反若是他平白把粮食交出去,让背后的人利益受损,他反倒是活不成了。
他不冷不热地挤兑道:“府库里的银子,有多少是我等各家商户看在大周朝廷的面子上捐的?怎的,还不够填那无底洞,又要把主意打到我们的命根子粮食上来?今日要一半,明日就要我等倾家荡产了吧!”
议论声顿时更大更激烈。
“那刘朔的信,定是有鬼!他收容数十万灾民,在登莱谁人不说他一句善人?心肠如此之好,怎会向总督行这等断子绝孙的毒计?怕不是有小人假借其名,想要敛财,或故意离间我济南上下?”
“定是如此!必是朝廷中那些眼红刘指挥的青州同僚使诈!或者是......嘿,洪督台明鉴,切不可轻信,若真的听信了这狂悖之言,行那杀鸡取卵之事,恐将大失天下士绅之心!届时人心离散,谁还肯为守城尽力?!”
要说平日,给他们这些士绅十个胆子也不敢跟这些主政一方的二三品的大员如此说话。可是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这总督大人一上来就要他们捐出一半的粮食,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简直不当人子!
再说了,今天给一半粮食,那下次要另一半给不给,再下次要他们的银子、宅子、土地给不给?
还有,这一半怎么界定?不可能由得他们报上去吧?是不是要来家里搜查?让当兵的进了家,那银子还保得住?女眷的清白保得住?
所以他们一听便炸了,拼了老命也不能同意,此刻很多人看着平日在他们眼中的总督大人时,眼中已是赤裸裸的仇恨。
甚至有的人心想,还不如让闻香教进城了,反正交笔银子就可以平安无事。要是继续守下去,多少家底都要被这群当官的榨干。
厅堂主位上,几个官员,如按察使陈谦、济南知府马如龙等人,早已是脸色铁青。
他们看着眼前列坐的这些,平日里对自己极尽巴结的士绅们,此刻竟如同换了副嘴脸,一个个凶神恶煞,拍桌打凳,全无半分尊敬,言语间更是毫不掩饰的抗拒甚至嘲讽!
那种巨大的落差,让他们气得浑身发抖,几次按捺不住想要喊衙役打他们板子!
洪靖风更是眯起眼睛,心中杀意骤起!
他洪靖风贵为一省总督,封疆大吏,何曾如此放低姿态,礼贤下士,把这些人请来府中开诚布公,好言商议?
不就是为了避免引起这士绅阶层的集体仇恨,尽力争取支持么。
他还特意拿出了刘朔那封建议他杀富夺粮、征丁为兵的信来,就是想借这凶人的名头形成压力,让他们识相地主动交出粮食。
他甚至都没敢直接说要全部粮食,只是提出让他们在国难之际,捐出库存粮食的一半。
仅仅是一半,让城中军民有口饭吃罢了,又影响不了他们自己的锦衣玉食。
当然另一半粮食该到要的时候他也是会要的。
结果呢?他的好意适得其反!
他的礼贤下士被当成了软弱!
“够了!”洪靖风猛地一拍身前的桌案,“砰”的一声巨响,总算暂时压下了厅内的喧嚣。
他胸膛起伏,显然怒气难消,冷冷道:
“诸位!城外的逆匪日日攻城,城上将士每日浴血奋战,可若没了粮食,这城还要如何守?
若城池丢了,老夫是要杀头,你们攥在手心里的粮食和钱财就真能保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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