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方的战线如同一座恐怖的绞肉机,七卫的官兵就是那被填进磨心的血肉。
穿着各色铠甲、皮甲、绵甲、纸甲的士兵成片成片地被卷入其中,然后被吞噬、践踏,化为血肉泥尘。撕心裂肺的惨叫、骨骼碎裂的闷响不断响起,卫所兵阵线正在崩塌......
他们唯一的支援,只有侧后高地上那偶尔响起的、令人心悸的砰砰声。那是登州军的神机营火枪手在帮忙。
然而,他们瞄准射击的,不仅仅是冲在最前面的悍匪,更多的是那些心理崩溃、试图转身向“友军”阵地逃跑的卫所官兵......
“啊——救命!”
“妈呀!娘!!”
“跑啊!快跑!”
一颗精准的米尼步枪子弹射来,一个带头溃逃的百户脑门瞬间开花,重重扑倒在地。
“再敢后退者,格杀勿论!”冰冷的军令传令兵的嘶喊响彻战场。
另一个方向,一小股被打散的成山卫官兵惊惶失措地向本阵退却,迎接他们的,是一轮整齐的铅弹齐射,数十名官兵瞬间抽搐着倒地。
刘朔稳坐中军点将台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修罗场。谢沈璧一身劲装侍立身侧,美丽的脸上也毫无波澜。燕迟月则有些不适地微微别过头。何建业站在稍前位置,冷静地指挥着督战队和负责支援的火枪手。
战至日中,惨烈程度已达到极限。原本两万多人的七卫官兵,此刻早已伤亡大半,却始终既未等到刘朔收兵的军令,也未见刘朔主力亲自上场。
仅存的几位指挥使如丧考妣,聚在一起,在亲兵拼死护卫下,跌跌撞撞跑到刘朔中军阵前,噗通跪倒,泣不成声:
“刘总兵......总兵大人开恩啊!”马元德一身血污,头盔都掉了,涕泪横流,“周指挥、吴指挥、李指挥都阵亡了!实在顶不住了!兄弟们......兄弟们快死绝了啊!
求总兵大人念在同是卫所袍泽的份上,将登州的弟兄们......顶上去吧!给我们这些没用的人......留条活路吧大人!”他们此时只想让自己的残兵撤下来喘息一口,哪怕用登州兵换他们一下也好。
刘朔居高临下,眼神漠然如同俯视蝼蚁。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呵,撤下来?你们还有脸撤下来?堂堂朝廷官兵,打几个前些日子还拿锄头耕田的逆匪都打不过?要你们何用?
青州之地,为何会糜烂至此?我大周开国两百载,至今始有省城失陷、更兼衍圣公府灭门,数十府、县落入逆贼之手。不就是因为你们这些领兵将官,畏贼如虎,贪生怕死!平日只知道喝兵血、刮地皮,遇敌则望风披靡,弃城失地!”
他猛地指向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声调陡然拔高,充满了“浩然正气”和不容置疑的决绝:“今日,便是尔等用血肉洗刷耻辱之时!
朝廷,不养无用之兵;我刘朔手下,不需要懦夫!此刻正是尔等证明你们对朝廷还有忠心的最后时刻!
不怕告诉你们,因衍圣公府阖族尽灭,士林沸腾,朝廷衮衮诸公恨不得生啖你等之肉!
陛下已下秘旨,战死者,子嗣犹可继承世职爵位;退缩不前者,视同叛乱,命我就地正法!不仅如此,还要裁撤其卫所,满门抄斩!!”
最后四个字,如同在几位指挥使心中敲响了丧钟。
他们看着刘朔身后那一片片沉默如铁、装备精良到令人绝望的登州军阵;看着周围督战士兵手中那黑洞洞的、随时可以取他们性命的枪口;再回头望一眼那混乱不堪、被压缩到极限的,还在不断在变薄的己方军阵......彻底绝望了。
这位刘总兵,哪里是来解围的?
分明是要用他们这几卫官兵的血肉之躯,去耗尽闻香教主力!他好狠的心啊,视卫所同袍的性命如草芥,怪不得年纪轻轻身居高位!
“总兵大人,所以朝廷从未想过给咱们活路是吗?你昨日那么大方,给鱼给肉,让我们全军吃饱,就为了让我等做个饱死鬼?!”马元德悲怆地喊道。
刘朔沉默片刻,暗暗叹了口气,硬起心肠,冷笑道:“没错,至少没当个糊涂鬼!想明白了就回战场上送死去吧,至少能混个力战不屈,杀身报国!本将的战报上少不了你们的功劳!”
“啊!!!”马元德悲愤地仰天发出一声凄凉的哀嚎,拔出佩刀,踉跄着转身冲回那无边无际的血肉磨盘:“弟兄们!杀!今日拼他个玉石俱焚!”
赵胜、陈威、高斌等人面如土色,也只能麻木而绝望地跟了上去。
他们没有勇气反抗刘朔的绝对武力,也害怕因自己的反抗导致家族彻底沉沦,那是比死更令他们恐惧的结果。只能在绝望中发起自杀式冲锋,去迎接自己毁灭的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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