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极其轻微的低频嗡鸣声响起，眼前整块走廊的墙壁和天花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精确地“剖开”，开始平稳而无声地横向移动、重组。
没过多久就在他们面前“拼接”出了一条通向内部生活区的新通道。这种空间重构技术，是活屋作为移动基地和避难所的核心功能之一。
“他也住里面？”
“他自己要求的。”
调查局的大多数资深干员确实基本都在外界拥有自己的私人住所，毕竟活屋虽然功能强大且安全，但长期居住在这种环境里，难免会让人产生一种与正常社会生活脱节的不安感，甚至影响心理状态。
像陈男这样主动要求常驻的，要么是极度尽责，要么就是……无牵无挂。
走到一扇标注着临时编号的房门前，叶霖停下脚步，示意程墨用刚授权的身份信息解锁。
门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里面简洁到近乎空旷的单人居住单元：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个嵌入式衣柜，以及一个极小的独立卫生间。标准配置，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窗外是一面显示着模拟自然风光的高清屏幕，预设的黄昏景色，虚假的夕阳余晖洒在虚拟的远山上。
空间倒是不小。
“你行李呢？”叶霖这才想起什么，纳闷地看向两手空空的程墨。她之前完全没注意到他有什么随身行李。
程墨指了指自己身后那个看起来并不鼓囊的旧双肩背包。“在我身后。”
叶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就是那个背包。“……就这些？”她想起之前帮陈男办理入住时，对方也只是一个不大的手提袋，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个人用品，“你们男生……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省事哈。”
“怎么说呢，祝你好梦吧。”叶霖笑道，然后转身走远。
程墨看着叶霖离开的背影叫住了她，“叶霖，等等。”
她回过头，白色发尾甩过，一如既往地带着纯粹的笑意，“怎么啦？”
他顿了顿，才吐出两个字：“谢谢。”
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些，“你还真得谢谢，明天我打瞌睡就捶你！”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挥了挥手，身影很快消失在通道尽头，脚步声也渐行渐远，最终归于寂静。
就在叶霖走后，陈男正好披着毛巾从屋里走出，“怎么听到了叶霖的声音了？程墨，你怎么在这儿？”
“晚上好。”程墨问候道，“我们是邻居了。”
陈男似乎早已习惯程墨的寡言，也不在意，只是用毛巾用力揉了揉头发，说道：“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太静了，有时候静得让人心里发毛。有个邻居能听见点动静，反而踏实点。”
他这话像是在对程墨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程墨再次“嗯”了一声，没有多解释。
“行，那我不打扰你了。”陈男拍了拍毛巾，“早点休息。明天估计向师傅又有新安排了。” 他说完，便转身朝着公共区域的方向走去。
“对了，”陈男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生活区尽头有公共厨房和休息室，二十四小时供应合成营养餐，味道还不错。如果你需要什么，门口面板可以直接呼叫后勤智能，或者敲我门也行。”
“我知道了，谢谢。”听到后陈男也自己识相走开，他能察觉到程墨身上隐约的阴暗气场。
程墨站在原地，听着通道尽头的门无声滑合并锁死的声音，这才收回目光。他转身走进属于自己的这个狭小空间，房门在他身后自动关闭。
他将那个旧背包放在空荡荡的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环顾四周，除了模拟窗外那永恒不变的虚假黄昏，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属于“活屋”特有的、混合着金属、臭氧和绝对寂静的味道。
他走到“窗”前，看着屏幕上那轮永不坠落的夕阳，伸手触摸，指尖传来的只有冰冷的屏幕触感。
没有拉开椅子，他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直接和衣躺在了那张硬度适中的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天花板上均匀分布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面板灯。
他在转移前烧毁了所有资料，那些也都在他脑子里能随时清晰的浮现。
听着通风系统的嗡鸣，他的脑子里思续万千，冬寂发来的资料还没有整理。
但是他感觉到少有的疲惫，缓缓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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