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长办公室。
于工程听完周建军“悲痛欲绝”的汇报，手里的搪瓷缸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你说什么？！”
他猛地站起身，脸上满是震惊和怒火。
周建军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颓丧与绝望。
“场长，完了……大半的菌种可能都报废了，损失惨重！”
“我怀疑……是有人蓄意破坏！是冲着我来的！”
他捶着桌子，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请求立刻去省城！去找专家，去想办法买新的菌种！再晚就来不及了！”
于工程看着他这副模样，心疼又愤怒。
“去！我马上给你批条子！批经费！”
周建军“千恩万谢”地走出了办公室，他故意没关紧门，那句“去省城买菌种”的话，清晰地飘进了走廊里几个正在打扫卫生的勤杂工耳朵里。
废弃的库房里，阴暗潮湿。
杨杰听着心腹的汇报，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笑容。
“好！好啊！”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落了满桌的灰尘。
“周建军，你个小杂种，黔驴技穷了吧！”
他得意地在屋里来回踱步，脸上的表情因为兴奋而显得有些狰狞。
“去省城？等他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不行。
还不够。
他要让周建军彻底翻不了身！还要借此机会，除掉另一个眼中钉！
杨杰的眼中闪过一丝毒辣的寒光。
他叫来那个投毒的瘦猴，从怀里掏出一个空药瓶，正是之前用过的那种。
“你，再去一趟北坡。”
瘦猴吓得一哆嗦。
“杨……杨哥，还去啊？现在那儿都封锁了！”
“废物！”
杨杰一脚踹在他身上。
“怕什么！就是要趁乱去！”
他把药瓶塞进瘦猴手里，声音压得极低。
“你趁夜里摸进去，把这个瓶子，‘不小心’掉在现场。”
“记住，要掉在角落里，要让别人觉得，是后勤科的老王慌乱之中遗落的！”
后勤科的老王，之前卡过周建军的物资，两人有过节，全场都知道。
嫁祸给他，简直是天衣无缝！
一石二鸟！
“办好了，我保你当上副科长！”
瘦猴看着手里的瓶子，又看了看杨杰那张疯狂的脸，咬了咬牙。
“是！杨哥！”
夜。
北坡山脚下，一处隐蔽的树林里。
周建军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黑暗中显现。
他并没有离开农场。
在他面前，站着两个人。
武装科长陈义，民兵连长贾二宝。
“建军，你小子可以啊！把我们都给骗过去了！”
陈义一拳捶在周建军的肩膀上，脸上满是赞赏。
“我还真以为项目完蛋了，正琢磨着怎么安慰你呢！”
贾二宝也嘿嘿直笑。
“周科长，你这出戏演的，省话剧团都得请你去当台柱子！”
周建军的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他的眼神冷峻而坚决。
“演戏，是为了让鱼儿自己跳出来。”
他看着两人，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收到消息，今晚，那条鱼会回来，在现场留下‘证据’。”
陈义和贾二宝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的意思是……”
“收网。”
周建军只说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里蕴含着杀气。
陈义和贾二宝对视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说怎么干！”
周建军从怀里掏出一张简易的地图，借着微弱的月光铺在地上。
“北坡三面环山，只有一条下山的路。”
“陈科长，你带武装科的人，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合围，把所有可能逃跑的小路全部堵死。”
“贾连长，你带武装民兵，埋伏在下山的主路上，张开一个口袋。”
“记住，动静要小，别惊了鱼。”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
“今晚，我要人赃并获。”
夜色，愈发深沉。
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蔽。
北坡的山林里，一道道黑影在悄无声息地穿行，动作敏捷，落地无声。
一张由武装民兵和武装科精锐组成的法网，在北坡的黑夜中，悄然张开。
此时，一道瘦小的黑影，提着一个暖水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漆黑的山路上。
瘦猴。
借着给巡逻队送热水的名义，再次潜入了这个是非之地。
冷风刮在他脸上，但他心里却是一片火热。
他远远看见了巡逻队的篝火，加快了脚步。
“猴哥！你咋来了？”
两个负责巡逻的队员看见他，冻得发青的脸上露出了惊喜。
“杨哥怕兄弟们受冻，特意让我送点热水来给大伙儿暖暖身子。”
瘦猴的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熟练地拧开壶盖，给两人一人倒了一大缸子冒着白气的热水。
“快喝，快喝，这鬼天气，可别冻坏了。”
“哎哟！谢谢猴哥！还是杨哥心疼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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