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老李手里的杯子一抖，热水溅了出来，烫得他“嘶”了一声。他慌忙点头，声音发颤：“是，是……建宇你说的对，我……我记住了。”
他连对刘明宇的称呼，都从平日里的“老刘”，变回了多年前更亲近的“建宇”。
林望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如坐针毡。
刘明宇这番话，表面上是在关心老李的身体，实际上，却是在敲山震虎，警告办公室里所有和他一样，知道“什么东西不能碰”的人。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市委督查室的一个小年轻探进头来，咋咋呼呼地喊道：“综合科哪位是林科长？楼下大厅的电子屏好像出了点问题，内容刷不出来了，我们那儿的技术员请假了，麻烦你们去看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像一把锥子，瞬间扎破了办公室里那层令人窒息的胶质薄膜。
所有人都如蒙大赦。
“我去吧。”林望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这个逃离此地的机会，他一秒钟都不想多等。
“好，小林你去处理一下。”刘明宇也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那副与世无争的温和，仿佛刚才那场暗藏杀机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林望抓起桌上的电话，几乎是逃也似地走出了办公室。
直到双脚踏在走廊坚实的地板上，他才发觉自己的双腿，竟然有些发软。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地呼吸着，试图平复那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刚才在办公室里，他不仅仅是旁观者，他就是那只被按在砧板上的鸡，而刘明宇的刀，已经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定了定神，快步走向电梯。
当他处理完电子屏的小故障，重新回到综合科办公室时，这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大家各司其职，键盘声、电话铃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工作的烟火气。
那本要了他半条命的卷宗，已经被他锁进了自己的抽屉里。
刘明宇正戴着耳机，似乎在听什么网络课程，神情专注。王姐在和人打电话，讨论着周末去哪里逛街。老李正在小心翼翼地给自己的那盆兰花浇水。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可林望知道，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眼神看似平静地扫过全场，脑海里却在疯狂地运转。
[灭口]。
这个标签，像一个烙印，死死地刻在他的脑海里。刘明宇有杀心，而且毫不掩饰。他为什么敢这么做？他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悄无声息地“清理”掉一个市委办的代理科长？
他的背后，到底是谁？
那个能让他在权力图谱上“隐形”的神秘人，究竟给了他多大的底气？
林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走的每一步，都必须比在钢丝上跳舞还要小心。
他下意识地，再次调出了脑海中的【关系链】图谱。
这一次，他没有去看那些盘根错节的、连接着市委高层的权力线条。他将所有的精神力，都聚焦在了综合科这个小小的空间里，聚焦在刘明宇那个光点上。
他要看看，在这个小小的办公室里，刘明宇的獠牙，还伸向了谁。
图谱在眼前展开，无数条代表着[同事]、[竞争]、[巴结]的线条纵横交错。
林望的目光，像最精密的探针，逐一扫过从刘明宇身上延伸出去的每一条线。
突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看到了一条他之前从未注意到的，或者说，被他忽略掉的、极其纤细的灰色线条。
这条线，从刘明宇的光点出发，并没有连接到老李，而是精准地，连接到了那个此刻正在打电话讨论周末去哪儿逛街的、看起来最无害、最八卦的王姐身上。
而当林望将注意力集中在这条线上时，一个让他遍体生寒的标签，缓缓浮现。
那不是[监视]，也不是[利用]。
而是两个字——[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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