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缝之下,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太初的意识紧锁着那丝自地底极深处传来的异常波动,不敢有丝毫松懈。那波动幽邃、古老,带着一种浸入骨髓的悲凉与死寂,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缓慢却不容忽视地向上渗透。
它是什么?是更大的危机,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机缘?太初无从判断。这洪荒世界,处处透着未知与凶险。
然而,未等他细细探究这深埋地底的秘密,另一股更为清晰、更为切近的波动,如同黑暗中摇曳的微弱烛火,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丝极其微弱的灵气流动!
不同于弥漫在天地间、无所不在却又难以大量攫取的洪荒灵气,这一丝灵气流,虽细若游丝,却更为凝聚,更为精纯,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管道,将其从某处源头输送出来。它源自地下更深些的岩层,蜿蜒曲折,若非太初将灵识融入大地,几乎难以察觉。
“灵脉?!”太初的意识猛地一跳。根据那破碎的前世记忆和对此世规则的模糊认知,灵脉,乃是天地灵气汇聚流淌的“血管”,是修炼者梦寐以求的洞天福地之基!即便只是最微末的支脉,其灵气浓度也远胜寻常荒山野岭。
希望之火,骤然在太初心中点燃。
若他能找到这丝灵气流的源头,哪怕只是一处细小的灵脉节点,其修炼速度,必将远超现在!这或许是他摆脱目前朝不保夕处境的关键!
决心既定,太初不再犹豫。他小心翼翼地将对那深埋地底的异常波动的警惕暂藏心底,全部灵识集中于追踪那丝微弱的灵气流。
移动,再次开始。
这一次,目标明确——向着灵气流传来的方向,向下!
息壤之躯的移动,依旧缓慢得令人发指。每一粒沙石的摩擦,都如同背负山岳前行。岩层坚硬,缝隙并非总是畅通无阻,时常遇到阻碍,需得耗费更多灵识与时间,艰难地寻隙而过,或是极其缓慢地“挤”开松动的土石。
过程枯燥至极,痛苦不堪。灵识的消耗远大于恢复,若非那追踪到的微弱灵气流不时带来一丝精纯能量的补充,太初几乎难以支撑。
洪荒不记年,地底更是昏暗无光。太初不知外界日月轮转了几回,他只知自己“走”了很远,也很久。那丝灵气流逐渐变得清晰了一分,但也仅是一分而已。其源头,似乎仍在遥不可及的地下深处。
途中,并非一帆风顺。他曾误入一处蚁妖的地下巢穴边缘,感受到其中成千上万狂暴而饥饿的气息,每一只工蚁散发出的能量波动,都令他心惊胆战。他不得不耗费巨大心力,彻底收敛所有气息,如同真正的死物顽石,静静等待了不知多久,待那巡逻的兵蚁远去,才敢小心翼翼地绕路而行。
他也曾惊动了一条藏于岩缝中休眠的百足蜈蚣,那蜈蚣通体黝黑,甲壳闪烁着金属冷光,百足划动,快如闪电。它似乎对太初这粒散发着奇异气息的“石子”产生了兴趣,张口便咬!
喀嚓一声脆响,那能咬碎金铁的毒颚,竟未能奈何太初的息壤本体分毫,反而被硌得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太初趁其吃痛愣神之际,拼命催动,滚入一道极深的岩缝,方才逃过一劫。经此一吓,他行动更为谨慎,灵识感知开到最大,步步为营。
这些遭遇,一次次印证着洪荒的残酷,也锤炼着太初的意志。他愈发清晰地认识到,若无力量,便是这地底世界,也无他立锥之地。
终于,在经历了难以言喻的漫长与艰辛后,那丝灵气流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浓郁!
太初的精神为之一振,加速向前“挤”去。穿过一层致密的岩壁,前方豁然开朗——并非视觉上的开朗,而是灵识感知中的“开阔”。
这是一处隐藏在地底极深处的天然小洞窟,仅有磨盘大小。洞窟中央,有一小片区域散发着柔和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土黄色光芒。光芒源头,是几块即将彻底化为凡石的、布满裂纹的乳白色晶石,它们嵌在岩层中,构成了一个极其残破、近乎彻底枯竭的微型灵脉节点!
那几块晶石上的裂纹深可见底,光芒极其黯淡,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从中溢出的灵气,虽比外界浓郁精纯数倍,却也细弱得可怜,如同风中残烛。
这处灵脉节点,已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太初的心中,刚刚升起的喜悦之火,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费尽千辛万苦,找到的竟是这样一个近乎废弃之地?
然而,他并未沮丧太久。几乎是本能地,他的息壤本体对那残存的、精纯的土系灵气,产生了强烈的渴望!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吸引,如同干涸的土地渴望甘霖。
即便残破,即便微弱,这也是真正的灵脉!对于此刻的他而言,不啻于沙漠中的甘泉!
太初不再犹豫,缓缓移动过去,最终,将本体轻轻贴附在那几块即将碎裂的乳白色晶石之上,正好处于那明灭光芒的中心。
就在贴附上去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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