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之下,太初的意识如同冷静的棋手,同时应对着三处棋局。西北方向,血牙妖将与那墨傀傀儡仍在徒劳地狂轰滥炸,被太初以土灵珠增幅的地脉操控之力巧妙误导,如同困兽;东南石缝,云芷气息奄奄,性命如风中残烛;而此刻,新落下的棋子,则来自正东方向——那条向“东南哨点”延伸的息壤脉络,传来了异常的反馈。
并非遭遇了强大的个体气息,而是感知到了大量微弱、却密集活跃的生命波动!这些波动灵智不高,能量强度大多仅相当于人族炼体期,少数领头者约莫通脉初期,但数量极其庞大,聚集成群,如同蚁巢,盘踞在前方一片错综复杂的溶洞区域,恰好挡住了息壤脉络向“东南哨点”前进的最优路径。
透过地脉感知模糊勾勒,那是一片被无数粗壮虬结的树根与发光苔藓覆盖的古老溶洞。其间穿梭跳跃着大量约半人高、形似猿猴却通体呈灰褐色、仿佛由泥土岩石构成的精怪。它们嬉戏打闹,啃食苔藓,偶尔为争夺某块发光的晶石碎片而互相投掷泥块,发出“吱吱喳喳”的尖锐叫声。
“山精?”太初意识中浮现出一个名词。此乃洪荒山林间最常见的精怪之一,秉地气而生,性情大多不算凶戾,但极为排外,且极其记仇。一旦招惹,便是无穷无尽的骚扰,虽个体弱小,但数量成千上万涌来,也足以让人头疼不已。
硬闯?以他如今之力,灭杀这些山精不难,地脉之力碾压过去,便是死伤惨重。但势必闹出巨大动静,且与这支“地头蛇”结下死仇,日后向东发展将永无宁日,更可能暴露自身存在,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绕路?这片溶洞区域面积极广,结构复杂,若要彻底绕开,需向南或向北大幅迂回,不仅耗时日久,更可能闯入其他未知危险区域,得不偿失。
太初沉吟片刻,已有决断:“不宜强攻,当以怀柔、谨慎接触为上。”
他如今根基初成,强敌环伺,实不宜再多树敌。这些山精虽弱,却是此地土着,若能与之相安无事,甚至…稍加引导,或能化为己用,成为向东扩张的天然屏障与耳目。
心念一动,那正向东延伸的息壤脉络立刻变得愈发隐秘,速度放缓,如同潜行的阴影,悄然抵近至山精部落活跃区域的边缘地带便停止前进,转而开始细致地勘探周边地形、灵脉分布以及山精的活动规律。
同时,他分出一缕极细微的意念,附着于一缕息壤之上,缓缓于山精部落外围一处偏僻角落,凝聚成一只仅有指头大小、形似灰雀、却通体由湿润泥土构成的小巧造物。这泥雀眼珠由两粒极细的灵光点缀,悄无声息地落在一根垂下的树根上,静静“观察”着那群嬉闹的山精。
此为“息壤化形”之术的粗浅应用,并无战力,仅具最基本的视听与传讯之能,胜在隐蔽,能量波动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通过这泥雀的视角,太初得以更清晰地观察这群精怪。它们似乎以家族为单位聚居,由几个格外强壮的通脉初期山精带领,居住在溶洞深处的巨大树洞或岩缝之中。它们似乎对土石有着天然的亲和,能小幅操控泥石,但方式粗糙原始。它们采集发光的苔藓和某种地下菌类为食,偶尔也会挖掘一些蕴含微弱灵气的劣等矿石,似乎用于磨牙或玩耍。
观察良久,太初注意到,这群山精对一种生长在溶洞深处、散发着淡淡甜香的紫色浆果极为喜爱,每每有山精采得,便会引来同伴羡慕的追逐。
“或可从此处入手。”太初心念微动。
操控那泥雀悄然飞离,来到溶洞另一侧,寻得一处无人角落。一缕息壤触须自地下探出,迅速催生出一小片比天然浆果更加饱满、色泽更深、灵气也更浓郁几分的紫色浆果,随即迅速缩回,不留痕迹。
片刻后,一名玩耍的山精偶然发现这片“新大陆”,愣了一下,随即发出惊喜的“吱吱”声,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放入口中,顿时陶醉得手舞足蹈。它的叫声引来了更多同伴,很快,这一小片催生出的浆果便被抢夺一空。
山精们吃得欢畅,并未察觉异常,只当是运气好发现了新的浆果丛。
太初并未继续动作,见好就收。初次示好,留下善缘即可,过犹不及。那泥雀依旧静静潜伏观察,记录着山精们的反应。
处理完东线事宜,太初的主意识立刻回转。
西北方向,血牙妖将似乎发泄够了,也或许是真元消耗颇大,终于停下了无意义的攻击,悬浮半空,胸膛起伏,猩红眸子死死盯着下方一片狼藉的地面,喘着粗气。那墨傀傀儡眼眶中魂火闪烁,似乎仍在分析数据,却迟迟得不到更多有效反馈。
“废物!连个藏头露尾的家伙都找不出来!”血牙迁怒于墨傀,骂骂咧咧。
墨傀下颌开合,声音依旧僵硬:“目标…隐匿等级…超高…能量反应…与地脉…高度同化…建议…撤离…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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