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深处,重归寂静。上方盆地的厮杀与喧嚣,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模糊而遥远。太初的主体意识已彻底收回,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几件于混乱中得来的“战利品”上。
息壤本体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晕,如同大地母胎般温养着这些沾染着血腥与尘埃的物件。那几块下品灵石灵气驳杂,于如今的太初而言,聊胜于无;那株灵草根须生机微弱,被太初引动一丝造化生机滋养,能否焕发生机尚属未知;几片寻常法器残片灵光黯淡,材质普通,最大的价值或许是回炉提炼些许灵材。
他的注意力,几乎全部被那三块暗沉无光、却能轻微抗拒大地之力的金属残片所吸引。它们静静地躺在息壤之上,那股内敛的古老苍凉之气,与周遭活跃的土灵之气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不曾被排斥。
“此物绝非寻常…”太初神念如丝,小心翼翼地缠绕上去,不再试图强行摄取或同化,而是如同最耐心的考古学家,细细感悟其上每一道刻痕,每一缕残留的气息。
先前隔空感知尚且模糊,此刻近距离以神识探查,太初才愈发感到这三块残片的不凡。其材质非金非铁,触感冰凉,沉重异常,以他如今洗髓期的神识强度,竟也难以彻底穿透,只能感知其表面及浅层结构。
残片上那些模糊的符号,并非装饰,而是一种极其古老复杂的文字体系。太初可以肯定,这绝非洪荒现今流通的任何一种文字,甚至与他所知的一些上古妖文、巫咒都大相径庭。每一个符号都似乎蕴含着独特的力量与信息,结构精妙,笔画勾连间暗合某种天道至理。
他尝试将神识集中于一个相对完整的符号。初时毫无反应,但当太初下意识地模拟起那符号的笔画走势,并以自身神念之力缓缓勾勒时——
“嗡…”
那符号竟微微一亮,虽依旧黯淡,却真切地给予了一丝回应!一股微弱却无比纯粹、古老的精神意念波动,顺着太初的神识反馈回来!
并非具体的语言,更像是一种直抵意识本源的信息流!
太初浑身一震,意识中仿佛看到了一幅模糊的景象:浩瀚星空之下,并非依靠吸纳天地灵气入体淬炼,而是通过构建体内一个个微若星辰的“灵枢”,直接共鸣周天星辰之力,引无穷星辉洗练己身,淬炼精神!其力量核心,似乎更侧重于灵魂与宇宙的沟通,而非简单的能量积累。
“这…这是何种修炼法门?”太初心中骇然。这与当今洪荒主流的炼气化神、凝结金丹元婴的体系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直接向星空借力,以灵魂驾驭宇宙的道路!其精妙之处,似乎另辟蹊径,丝毫不逊于当今之法,甚至在某些方面更为玄奥直接!
他强压激动,神识转向另一个残破的符号。这次反馈的信息更为残破,却提及了几个古怪的词汇:“心光”、“念刃”、“星轨”。似乎是一种运用那“星辰之力”进行攻击或防御的法门雏形,讲究以心神引动力量,化无形念力为有形之威,玄之又玄。
太初如饥似渴,神识不断流转,试图从那些残破的符号中解读出更多信息。这些残片不知历经多少万载岁月,其上残留的信息早已十不存一,支离破碎。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他隐约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一个极其久远的上古文明,他们或许不称自己为“修仙者”,他们走的是一条沟通星辰、淬炼心魂的道路。他们的力量体系更为内向,更注重精神层面的升华与对宇宙法则的理解。他们的法器,或许也并非单纯依赖材质和符文,更注重与使用者心神的契合,以及引导星辰之力。
“灵枢…星辉…心光…”太初喃喃自语,意识中光芒闪烁。这些概念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户,让他对“力量”的本质有了更深的理解。当今洪荒修炼体系固然强大,但这上古之路,无疑提供了另一种可能性,尤其对于他这等并非血肉之躯、更贴近天地本源的息壤化形而言,或许有着意想不到的借鉴作用。
虽然得到的都是碎片化的线索,根本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功法,但其中蕴含的理念和思路,其价值无可估量!
就在他沉浸于这上古秘辛之时,神识扫过第三块残片上最边缘的一个不起眼的符号。这个符号比其他更为复杂,也更为残破。
当他以神念轻轻触碰时,反馈而来的却并非修炼法门,而是一段极其模糊、断断续续的景象碎片:
…巨大的阴影笼罩天地,并非乌云,而是某种…难以名状的、扭曲的、充满恶意的存在物…
…星辰黯淡,大地崩裂,无数身影在抗争,施展的力量并非单纯的灵气或星辉,而是夹杂着绝望与决绝的燃烧…
…一个悲怆而宏大的声音似乎在呐喊,用的正是这种古老语言,太初勉强捕捉到几个音节,似乎意为“…寂灭…归墟…不可名状…”
…最后画面,是无数如他手中般的法器、乃至宏伟建筑,在那巨大阴影下崩碎、湮灭,化为碎片散落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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