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隔壁山头的路在夜色里像一条僵死的灰蛇,蜿蜒着隐入更深的黑暗。风比来时更大了,卷着枯叶和沙砾,抽打在脸上,生疼。远处山腰那点微弱的灯火,在风中明明灭灭,像一只窥视着人间、随时会闭合的诡眼。
越往前走,心里的寒意越重。不是因为风,而是因为一种逐渐清晰的、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气息。那不是后山荒庙的腐朽阴冷,而是一种……粘稠的、带着陈年香火和某种草药混合的、近乎甜腻的怪异味道。这味道钻进鼻腔,让人莫名感到头晕,胃里一阵翻搅。
娘娘庙近了。
比想象中更小,更破旧。就是几间依着山势搭建的低矮瓦房,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暗黄的土坯。唯一那点灯火,是从正中间那间屋子里透出来的,昏黄,跳跃,将窗纸上贴着的、已经褪色破损的剪纸神像映照得影影绰绰,扭曲变形。
庙门虚掩着,留着一道黑漆漆的缝隙,像一张随时准备吞噬什么的嘴。
我站在庙门前的小空地上,停住了脚步。空气里那股甜腻的味道更加浓郁了,几乎令人作呕。四周静得可怕,连风声到了这里都仿佛被吸走了,只剩下我自己沉重的心跳。
“有人吗?”我扬声问道,声音在死寂的山腰上传出去,显得异常突兀。
没有回应。
只有那扇虚掩的门,在昏黄灯光的映衬下,沉默着。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不适,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门内是一个小小的殿堂,光线昏暗。正对着门的是一尊落满灰尘、色彩斑驳的女神泥塑,面容慈祥,但在跳动的灯火下,那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和诡异。供桌上积着厚厚的香灰,几盘早已干瘪发黑的水果散乱放着。
而在供桌旁,背对着门口,坐着一个干瘦的身影。
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褂子,头发稀疏,在脑后挽成一个稀疏的小髻。
就是母亲描述的那个看庙老太婆。
她似乎没有听到我进来的声音,一动不动地坐在一个矮凳上,正对着角落里一个黑乎乎的、半人高的小瓮,手里好像……在搓着什么东西。
“婆婆?”我试探着又叫了一声。
她依旧没有回头,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一个干涩、沙哑,像是用砂纸摩擦喉咙发出的声音,慢悠悠地响了起来,带着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粘滞感:
“来了啊……”
她早知道我要来?
我心头一凛,握紧了行李袋的带子:“婆婆,我……”
“是为了那个符来的吧?”她打断我,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我上前一步,强忍着那股甜腻气味带来的眩晕感,“你当初给我妈的那个符,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扔了它之后,反而……”
“反而惹上更大的麻烦了,是吧?”老太婆终于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了头。
看清她脸的瞬间,我呼吸一滞。
那是一张布满深壑皱纹的脸,皮肤是毫无生气的灰黄色。而她的眼睛……母亲说得没错,那眼睛确实邪乎!眼白浑浊发黄,瞳孔却异常的小,缩成一个黑点,深不见底。被她看着,就像被两条冰冷的毒蛇盯上,让人从心底里发毛。
她咧开没剩几颗牙的嘴,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那可不是普通的符……那是‘引信’。”
引信?
“什……什么意思?”
“后山那位‘大人’……盯上你了,因果缠身,跑不掉的。”她慢条斯理地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你娘来求符,想镇住它?痴人说梦!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给了她一个能让‘大人’更快、更准找到你的‘引信’罢了。”
我浑身冰凉:“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老太婆嗤笑一声,那笑声干涩得像是骨头在摩擦,“它饿了太久了……需要‘养分’。像你这种跟它结过因果、又阳气未尽的,最是滋补。你把它的‘凭依’打散了,它正虚弱,急需补品……我帮它一把,它自然……也会给我点好处。”
她说着,目光贪婪地瞥了一眼供桌上那几盘干瘪的供果。
我瞬间明白了!这个老太婆,根本不是正经的看庙人!她是在利用这座庙做掩护,供奉着后山那邪物,甚至和它达成了某种邪恶的交易!她帮它寻找“猎物”,而它,则给予她某种……她想要的东西?或许是寿命?或许是别的?
难怪母亲说她眼睛邪乎!她早已不是正常人了!
愤怒和恶心感同时涌上心头:“你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老太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的漠然,“这世道,活着就不容易了……各取所需罢了。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惹上了不该惹的东西。”
她重新转过头,面向那个黑乎乎的小瓮,又开始搓弄起手里的东西。这一次,借着昏暗的灯光,我看清了——那似乎是一小团暗红色的、混合着泥土和……毛发的东西?她正在把它搓成细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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