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看向众人：“至于我……我得去跟咱们的‘情报医师’千面，再好好‘聊聊’。他那个‘世界编织者’的传说，我觉得没说完。”
千面的隔离舱内，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显然，他也通过自己的设备察觉到了“平整区”的异常。
“张元首领，这次的事情……恐怕比我之前提到的传说还要麻烦。”千面不等张元开口，就主动说道，“‘世界编织者’修剪‘毛边’的传说，太过久远和模糊。但我还知道另一个……更具体一点，但也更可怕的传闻。”
“说。”
“在少数最古老的、关于‘大撕裂’起因的禁忌记载碎片中，提到过一个概念——‘规则熵增抑制协议’。”千面压低声音，“据说，在一个规则体系运行足够长的时间后，其内部会因为各种原因（如智慧生命的过度开发、规则造物的滥用、不同规则体系的碰撞等）不断积累‘规则熵’——你可以理解为规则的混乱度、无序度。当‘规则熵’超过某个临界值，整个规则体系就可能从内部开始崩溃、瓦解，走向彻底的混沌和热寂。”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而‘观察者’体系，或者说，这套最终覆盖了无数世界的秩序协议，其核心目的之一，可能就是……抑制‘规则熵增’，维持体系本身的‘低熵’和‘稳定’。‘净光潮汐’的清洗，可以看作是清除已经积累的、高熵的‘异常’和‘错误’。而现在这种‘规则平整’……或许，就是一种更温和、更底层的‘熵增抑制’手段，定期对规则环境的‘基础无序度’进行‘降噪’和‘调平’，防止微观层面的混乱累积成宏观灾难。”
张元听得心头沉重。如果千面的猜测接近真相，那他们所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要清除“病毒”的“杀毒软件”，更是一个致力于维持整个系统“低熵有序”状态的“宇宙级管理员”。他们这些“BUG”和“异常”，本质上就是系统要清除或抑制的“熵增源”。
“所以，这‘平整’是不可避免的周期性事件？就像电脑的磁盘整理？”张元问。
“很可能是。”千面点头，“而且，它可能比‘净光潮汐’更加难以对抗，因为它的目的不是‘攻击’，而是‘调整环境’。任何在环境中过于‘突兀’、‘不和谐’的存在，都会在这种调整中暴露无遗，甚至可能被‘平整’力量无意中‘抹平’掉一些突出的‘棱角’——比如，你们那种独特的规则波动。”
这正是张元最担心的。他们的隐匿和伪装，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与周围环境的“相似”和“融入”。如果环境本身被强制“标准化”了，他们的伪装就可能失效。
“有什么办法应对？提前模拟？还是……干扰这个‘平整’进程本身？”
“模拟是条路，但很难，需要极其精确。”千面分析，“干扰……风险太大。这种底层维护协议，其权限和能调动的规则力量层级可能极高，贸然干扰，可能直接引来‘观察者’最高级别的反应，比如……‘裁决者’集群，甚至更可怕的东西。”
“难道就只能等着被‘熨平’？或者提前跑路？”张元皱眉。
千面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或许……还有第三条路。既然‘平整’的目的是降低‘规则熵’，那么如果我们能证明，我们的存在，或者我们的‘BUG’技术，非但没有增加‘熵’，反而可能……在局部‘降低熵’呢？”
“降低熵？”张元一愣，“我们这么能折腾，把规则搞得乱七八糟，还能降低熵？”
“从整个系统角度看，你们是‘异常’，是‘熵增源’。”千面解释道，“但从局部、微观角度看呢？你们利用BUG能量，将混乱的规则废料转化为有序的能源（发电），用‘规则编织’技术将混乱的规则结构变得相对有序（防御加固），甚至用‘旧协议’的‘温养’来稳定内部环境……这些行为，本质上是不是在制造‘局部有序’？虽然这种‘有序’可能不符合‘观察者’的‘标准有序’模板，但它毕竟是一种‘有序’。”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如果……我们能想办法，将我们据点这种‘非标准有序’的‘证据’，用一种能被‘平整’协议或更底层‘熵增抑制’逻辑识别的方式‘呈现’出来，或许……‘平整’力量在扫描到我们时，会陷入一个逻辑悖论——‘目标区域规则结构高度特异，不符合标准模板，但局部有序度极高，熵值低于周围环境平均水平。执行平整？可能破坏现有有序结构，反而导致局部熵增。不执行？目标不符合标准模板。’”
张元眼睛亮了起来：“让系统自己纠结去？就像一个人要整理房间，看到一堆按照独特方式摞起来的书（不符合他习惯的整齐），但摞得很稳很整齐（本身有序），他可能就会犹豫要不要推倒重来？”
“就是这个意思！”千面点头，“这需要极其高超的‘规则呈现’技巧和……一点运气。我们需要将据点的‘有序性’用一种系统底层逻辑能‘理解’的方式‘编码’出来，同时又要保证我们的‘特异性’足够明显，让系统无法简单地将其归类为‘标准有序’而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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