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的蜕变,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缺陷同盟的每一个人心中。看着那位重新焕发出万丈光芒的骑士,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正在共同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进化。所谓的“缺陷”,并非一成不变的诅咒,而是可以被重新定义、甚至被升华的潜能。
然而,敌人并未给予他们太多庆祝的时间。
审计官-7号,这个冰冷而高效的猎手,在第一次心理攻势失败后,立刻转变了策略。它像一个冷酷的棋手,毫不犹豫地弃掉了“罗兰”这枚棋子,将下一个攻击目标,锁定在了同盟的情感核心——歌姬莉莉丝身上。
如果说对付罗兰,它用的是“怀疑”这把尖刀;那么对付莉莉丝,它准备的,将是一场“痛苦”的洪水。
就在同盟启程,准备继续前往悖论城堡的第二天。当他们行进在一片由无数个“信息过载”而崩溃的媒体世界废墟之上时,灾难毫无预兆地降临了。
莉莉丝正在轻声哼唱着一首描绘“希望”的旋律,她的歌声像一层无形的护盾,将废墟中那些充满了焦虑、偏执和虚假信息的“媒体病毒”隔绝在外。突然,她的歌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凄厉而痛苦的尖叫。
“啊——!”
她那由光点和音符构成的优美身姿,剧烈地扭曲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可怕攻击。构成她身体的光点,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颜色也从柔和的粉色,变成了代表着痛苦和恐惧的、刺眼的猩红色。
“莉莉丝!”众人大惊失色,立刻将她围在了中间。
“我……我听到了……太多……太多的声音……”莉莉丝的意识断断续续地传来,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他们在哭……他们在哀嚎……整个世界……都在燃烧……”
审计官-7号的攻击,开始了。
它不再进行小规模的、针对个人的信息渗透。这一次,它利用自己对系统管网的高度权限,强行打开了数千个“数据回收通道”,将那些正在被泰坦格式化的、濒临死亡的世界所发出的“临终哀嚎”,直接、无过滤地、全部灌入了莉莉丝的“绝对共情”核心之中!
对于莉莉丝而言,这无异于让一个拥有超级听力的人,瞬间置身于一万个摇滚音乐会的现场,同时耳边还响彻着星球爆炸的巨响。
她的“缺陷”,是“绝对共情”。她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对痛苦产生“防御机制”。任何一个智慧生命体的痛苦,对她而言,都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真实。而现在,她要同时“体验”数千个世界、亿万万生灵在被抹去存在那一刻所爆发出的、最极致的绝望、愤怒、悲伤和恐惧。
这是情感上的“超新星爆发”。
莉莉丝的身体,因为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情感洪流,开始出现“数据解离”的迹象。构成她长裙的音符,像雪花一样剥落、消散。她美丽的脸上,流淌下两行由乱码构成的“血泪”。她抱着头,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发出的悲鸣,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心如刀绞。
“是审计官!”罗兰怒吼着,金色的信念之剑横扫四周,试图找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但却徒劳无功。审计官-7号的攻击,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方位,而是来自整个系统管网,无形无影,无法防御。
维特鲁威-e立刻尝试构建一道“隔音墙”,用最复杂的、非欧几里得的空间结构,去扭曲和屏蔽外界的信息流。但这些哀嚎,并非通过物理介质传播,它们是直接作用于“情感”层面的概念攻击。维特鲁威-e的建筑学,对此无能为力。
诗人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从逻辑层面切断莉莉丝与那些“痛苦源”的连接,但他发现,审计官-7号的手段极其高明,它将这些信息流伪装成了莉莉丝自身共情能力的“延伸”,让她自己“主动”地去接收这些痛苦,就像一个人无法阻止自己去感受疼痛一样。
“撑住!莉莉丝!”诗人焦急地喊道,但莉莉丝的意识,正在被无尽的痛苦海洋所淹没,即将彻底沉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海冲了过去。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跪倒在莉莉丝身边,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将那个瑟瑟发抖的、即将崩溃的歌姬,紧紧地拥入怀中。
然后,他释放了自己的力量。
这一次,他释放的,不是攻击性的“虚无”,也不是引导性的“感染”。他释放的,是自己最原始、最本质的那个“熵场”。
那是一个绝对“空”的领域。在这里,没有情感,没有意义,没有逻辑,没有声音,没有光。在这里,一切都被消解,一切都被归零。
如果说,莉莉丝身处的世界,是一个充满了无尽痛苦的、喧嚣的地狱。那么刘海在此刻为她创造的,就是一个绝对安静、绝对虚无、绝对安全的“避难所”。
他的“病”,在此刻,成为了治愈他人的“药”。
当刘海的“熵场”将莉莉丝完全包裹住的瞬间,那些来自数千个世界的、铺天盖地的哀嚎,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能够吸收一切的墙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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