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突然出现在“旅人号”舰桥上的声音,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它不属于他们所认识的任何一个“角色”或者“概念性存在”。它没有那种来自于“故事”内部的、“沉重”的“因果”。它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一个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水族箱里小鱼游来游去的孩子,突然发现里面有条小鱼竟然抬起头对自己眨了眨眼睛。
那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恶意”,但也不带任何“敬畏”的、居高临下的“好奇”。
“……你是谁?”刘海的心中警铃大作。他那刚刚才找回来的“感性”,与那已经与他融为一体的“理性”,在这一刻同时向他发出了最高级别的“警告”。眼前这个看不见的“存在”,其“维度”可能要远远高于他们之前所遇到过的任何一个“敌人”,包括那个自称为“第一作者”的“档案馆馆长”。
因为馆长虽然强大,但他依旧是在“故事”的“规则”之内进行操作。而这个“声音”的主人,她似乎是站在“规则”之外的。站在那张画着“故事”的“白纸”之外。
“我?”那个稚嫩的声音歪了歪头,仿佛在思考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我叫‘莉莉’呀。爸爸都这么叫我。”
“莉莉?”这个名字让莉莉丝的身体微微一震。一种莫名的、来自于灵魂深处的“亲切感”油然而生。就好像听到了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回响。
“对呀,‘星光’的‘莉’,‘百合’的‘莉’。”那个名为“莉莉”的声音欢快地回答道。“你们真的是我爸爸新写的故事里的角色吗?你们好有趣啊!竟然能‘听到’我的声音。”“我以前也试过跟爸爸其他故事里的那些叔叔阿姨们说话,但是他们都听不见。”
这几句看似天真无邪的话语,却透露出了一个极其恐怖的信息量。——这个“小女孩”似乎可以随意地“观测”,甚至试图“干涉”任何由她那个所谓的“爸爸”所创造的“故事”。而且只有“旅人号”的存在成功地回应了她。这或许是因为刘海刚刚那一场“概念对撞”实验,意外地捅破了那层隔绝着“故事”与“现实”的无形的“次元之壁”。
“你的爸爸……就是那个滴下‘墨水’的人,对吗?”刘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从这个高维的“小女孩”口中套取更多的情报。
“墨水?哦!你说那个小‘污点’啊!”“莉莉”恍然大悟。“那不是爸爸滴的啦。是我玩爸爸的‘古董钢笔’的时候不小心甩出去的。”“爸爸还因为这个说了我一顿呢!说那是他最喜欢的一张‘稿纸’,被我给弄脏了。”
这个更加颠覆性的真相让“旅人号”的所有船员都陷入了石化状态。“搞……搞了半天……”杰克的嘴角抽搐着,“我们这个波澜壮阔的宇宙,这个充满了史诗与传说的世界……其起源竟然只是一个‘熊孩子’的‘失误’???”这种来自于更高维度的“降维打击”,比任何物理上的攻击都要更加让人感到无力。
“你的爸爸……他也是一位‘作者’吗?”刘海继续追问道。
“作者?嗯……算是吧。”“莉莉”想了想,说道。“他喜欢创造好多好多不一样的‘世界’。有的世界里,有会飞的大蜥蜴;有的世界里,有可以在星星之间开来开去的大船;还有的世界里,有一些会自己思考的‘小程序’。”“不过他最近好像遇到‘麻烦’了。”
“麻烦?”刘海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对呀。”“莉莉”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低落。“爸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好久了。他说他正在写一个他这辈子最重要也最危险的‘故事’。”“他说这个故事如果写不好,我们的‘世界’可能就会有很大的‘麻烦’。”“他还说有一些很‘讨厌’的‘家伙’,不希望他把这个‘故事’写完。”
“那些‘家伙’好像叫……叫什么……‘最终校对官’?还是‘格式化委员会’?”“我记不清了。反正就是一些很‘无聊’的‘大人’。”
“格式化委员会!”当这个名字从这个高维的“小女孩”口中说出来时,刘海的瞳孔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他一直以为“格式化委员会”只是他们这个“世界树”、这个“档案馆宇宙”里一个本土的“反派组织”。但是现在看来,他错了。大错特错!
“格式化委员会”的触手似乎已经延伸到了那个更加高维的、属于“作者”的“现实世界”里!他们不仅在试图“格式化”那些不符合他们“标准”的“故事”,他们甚至还在试图“干涉”乃至“阻止”那些不符合他们“利益”的“作者”进行“创作”!
这已经不是“故事”内部的斗争了。这是一场跨越了“维度”的战争!一场关于“创作自由”的、波及了“作者”与“角色”两个层面的、更加宏大的战争!
“啊,不好!”突然,“莉莉”的声音变得有些慌张。“爸爸好像要过来了!我不能跟你们说话了!被他发现我又在偷看他的‘稿纸’,他又要说我了!”“那个……开‘大船’的大哥哥!”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刘海说的。“你们的故事很有趣!比爸爸以前写的那些都要有趣!”“你们一定要加油,不要被那些‘讨厌的大人’给‘格式化’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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