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举终是窃取……”凌尘略有迟疑。刚立下不滥杀弱小的底线，转头就去偷东西？
“窃取？”苍梧嗤笑一声，“天地灵物，本就有德者居之。他们将其置于园中，不过是附庸风雅，暴殄天物。你取之用于正道，增强自身，岂不胜过任其枯荣？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若循规蹈矩，你这辈子也别想撼动赵家分毫。只要不伤其根本，不过度索取，便算不得大恶。”
凌尘沉默片刻，眼中挣扎渐退，化为坚定。
苍梧说得对。他早已不是那个可以恪守一切规矩的富家翁了。如今他是凌尘，是在泥泞中挣扎求存、矢志复仇的凌尘！些许骂名，算得了什么？
“晚辈明白了。”他沉声道，“还请前辈指点，何处……合适？”
“哼，算你还没迂腐到家。”苍梧似乎满意了他的决断，“白日入城时，我依稀感应到城西方向，有几处生机较旺之处，似是富户聚居之地。你可趁夜色前往一探。记住，只取边缘微不足道之花草，不可贪心，不可久留，得手即刻远遁！”
“是！”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
凌尘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穿梭在青林城狭窄的巷道阴影中。他的动作轻盈敏捷，远超常人，五感在黑夜中发挥着作用，避开了更夫和偶尔巡夜的兵丁。
根据苍梧模糊的指引和自身对生机灵机的感应，他来到了城西。这里的巷道明显整洁宽敞了许多，两旁多是高墙大院，朱门紧闭，门口甚至偶尔还有石狮矗立。
他小心翼翼地沿着墙根移动，意念集中，感应着墙内传来的生机。
大部分院落气息平平，但偶尔有几处，能清晰地感受到墙内传来比别处浓郁许多的草木生机之气。
他选中了一处生机中等、位置相对僻静的院落。院墙颇高，但对如今的他而言，并非不可逾越。他观察左右无人，后退几步，猛地加速前冲，脚尖在粗糙的墙面上几点借力，手臂一撑，便如同灵猫般翻了上去，伏在墙头，屏息观察。
墙内是一个小巧精致的花园，假山池塘，花木扶疏，在月光下显得静谧美好。并无护院巡逻，只有远处屋舍有零星灯火。
他的目标，是墙角处那一丛生长茂盛、开着零星小花的夜来香。这只是普通的观赏植物，绝非灵草，但因其长势良好，蕴含的生机明显强于野草。
就是它了！
他悄无声息地滑落院中，蹑足来到那丛夜来香前。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按在那些肥厚的叶片上！
意念催动！
怀中的造化碗瞬间响应！
一股比吞噬杂草时强劲数倍的吸力涌出！
霎时间，那一片茂盛的夜来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蔫、发黄、失去所有光泽！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精华！
一股清凉而馥郁、蕴含着浓郁草木生机的暖流汹涌涌入凌尘体内！
效果好得出奇！
他不敢有片刻停留，立刻翻墙而出，落地后毫不停留，沿着阴影飞速远遁，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黑暗的巷道中。
直到远离那片区域，重新回到熟悉的破败街区，他才找了个最阴暗的角落停下，感受着体内那股仍在奔腾的暖流，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振奋之色！
这一丛夜来香提供的生机灵韵，堪比他在废院吞噬大半日的总和！
果然是一条“捷径”！
他压下激动，立刻寻了个隐蔽处盘坐，引导这股新得的力量运转周天。
功法运转速度明显加快，肉身得到滋养的感觉无比清晰。
然而，就在他潜心修炼之时，怀中的造化碗，却再次传来了异动！
这一次，不再是针对外界灵物，而是针对他自身——针对那正在他经脉中流转的、新吸纳来的草木灵蕴！
碗身轻微震颤，碗底传来一股细微却无法抗拒的吸力，竟开始反过来，与他争夺体内这股新得的力量！
仿佛一个挑剔的食客，在剔除杂质，只汲取最精华的部分！
凌尘愕然内视，只见那涌入体内的清凉暖流，有一部分竟被怀中的碗强行吸走，通过某种玄奥的转化，再反馈回一丝更加精纯、更加凝练、几乎呈淡青色的精纯能量！
这丝精纯能量虽量少，但其质极高，融入经脉后带来的强化效果，竟远超之前所有的草木灵蕴总和！
这碗……竟还能提纯？！
凌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与此同时，苍梧带着一丝果然如此和凝重的声音响起：“造化炼精……哼，这残片灵性虽失，本能犹在。它看不上那些驳杂的草木灵蕴，自行将其提炼了。也好，省得杂质淤积，污了你的根基。只是……它提炼后的这部分精粹，似乎……它也需分润一杯羹。”
凌尘清晰地感觉到，那被反馈回来的精纯能量，约莫只有被吸走总量的十之六七，剩余部分，似乎被那破碗……自行“消化”了。
它也在“吃”？
凌尘看着怀中那依旧冰冷古朴的破碗，心情复杂。
这玩意，究竟是个宝贝，还是个……活着的、需要喂食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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