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内舱,熏香袅袅,布置得极为雅致。与外观的华丽不同,内里多是竹木家具,素净的瓷瓶里插着几支新采的荷花,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深远的水墨画,显得清幽脱俗。
凌九霄跟着苏挽音走进来,一双眼睛忍不住四处打量。他虽不懂什么文人雅趣,但也觉得这里待着挺舒服,比外面那些雕梁画栋看着顺眼多了。
“凌公子,请坐。”苏挽音在一张竹制的茶海前跪坐下来,素手执起一把紫砂壶,动作行云流水地为凌九霄斟了一杯茶。茶汤清亮,香气扑鼻。
凌九霄学着她的样子,盘腿坐在对面(让他跪坐简直要命),端起那小巧的茶杯,这次没像在醉仙楼那样牛饮,而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嗯?这茶……”他眼睛一亮,“好像比酒楼那个好喝点?没那么苦,还有点回甘。”
苏挽音微微一笑:“这是今年的明前龙井,取虎跑泉水冲泡,公子喜欢便好。”
她看着凌九霄虽然动作依旧不算文雅,但眼神清澈,态度坦然,心中对他那点因为“粗鲁”而产生的芥蒂又淡了几分。她平日里见的不是附庸风雅的纨绔,就是故作清高的文人,像凌九霄这般毫不做作、甚至有些混不吝的,倒是头一回见。
“凌公子方才在外所言,虽言语直白,却暗合音律‘本真’之道。”苏挽音将话题引回琴上,“挽音自幼习琴,师长皆教导需追求空灵超脱,忘却尘俗,却从未有人告诉我,音乐亦可承载世间烟火。”
凌九霄见她认真请教,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挠挠头:“我就是瞎说。不过我觉得吧,什么东西一旦脱离了地面,就显得假大空。就像人吃饭,光闻味儿能饱吗?得实实在在吃进嘴里才行。音乐也一样,得让人听得懂,有共鸣,能跟着乐,或者跟着哭,那才叫好音乐。”
他顿了顿,想起北疆的篝火和烈酒,还有那些牺牲的兄弟,语气不自觉低沉了些:“那些所谓的超脱,不过是没经历过真正痛苦和欢喜的人,臆想出来的境界罢了。”
苏挽音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沉重,心中微微一动。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青年,似乎也藏着故事。
“公子所言,发人深省。”苏挽音轻声道,“或许……是挽音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看得太窄了。”
“诶,你也别妄自菲薄。”凌九霄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你这技术是顶呱呱的,就是路子可以再野一点!下次我教你弹个我们衡州城的《十八摸》,保证接地府!”
“噗——”旁边侍立的小侍女再次破功,肩膀耸动,憋笑憋得辛苦。
苏挽音也是哭笑不得,《十八摸》?这都什么跟什么?她无奈地摇摇头,却觉得和凌九霄聊天,心情莫名地放松,比应付那些虚伪的客套有趣多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凌九霄妙(胡)语(言)连(乱)珠(语),把苏挽音逗得几次掩唇轻笑,舱内气氛十分融洽。
凌九霄看似随意,实则一直在暗中感应怀里的星辰核心。那微热的感觉始终存在,尤其是在靠近苏挽音身边那架古琴时,更为明显。他心中暗忖:难道钥匙碎片的线索,跟这架琴有关?或者……跟苏挽音本人有关?
他试探着问道:“苏姑娘,你这琴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是把古琴吧?”
苏挽音抚摸着身旁的古琴,眼中流露出珍惜之色:“此琴名为‘焦尾’,据传是前朝一位制琴大师取雷击焦木所制,音色确有独特之处。凌公子对琴也有研究?”
“没有没有,”凌九霄连忙摆手,“我就是觉得它……气息挺特别的。”他含糊其辞。
就在这时,画舫轻轻一震,靠岸了。
一名侍女进来禀报:“小姐,到烟雨楼码头了。”
苏挽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起身道:“凌公子,今夜与君一谈,获益良多。挽音需回烟雨楼了。”
凌九霄也站起身,笑嘻嘻地拱了拱手:“我也获益匪浅,至少知道了好茶该怎么喝。苏姑娘,后会有期啊!”
他表现得洒脱,心里却有点嘀咕:这就完了?钥匙碎片的线索还没头绪呢。
苏挽音看着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牌,递给他:“凌公子初来江南,若遇什么难处,可持此玉牌来烟雨楼寻我。或许……挽音能略尽绵薄之力。”
凌九霄接过玉牌,触手温润,上面刻着“烟雨”二字和简单的云纹。他心中一动,这算不算意外收获?
“那就多谢苏姑娘了!”他也不客气,直接将玉牌揣进怀里。
离开画舫,回到熙攘的岸边,凌九霄看着苏挽音在一众侍女护卫的簇拥下消失在烟雨楼中,摸了摸怀里的玉牌和依旧微热的星辰核心,眼神闪烁。
“烟雨楼苏挽音……焦尾琴……南宫世家……”他低声念叨着朱富贵给他的信息中提到的几个关键词。南宫世家,江南最大的武林世家,也是藏书最丰的家族,据说其藏书楼中秘录无数,或许有关于钥匙碎片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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