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头，对上她那双仿佛能映照出人心底所有秘密的碧眸，心脏狂跳，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
他会问什么？
他当然会问！
那个在他脑海里盘旋了无数次、却因为胆怯和顾虑而始终无法对特定对象说出口的问题！
“我…”他的声音干涩无比，“我会问…‘你愿意…放弃这里的一切…跟我去一个完全未知、可能很危险、也可能很无聊的世界吗？’”
几乎是吼出这句话后，他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颓然低下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然后，他听到海王满用一种极其平静的、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的语气，清晰地说道：
“我的回答是：我愿意。”
“！！！”
林不凡霍然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他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你说什么？！可是…可是名额已经…”他语无伦次。
“我知道。”海王满打断他，她的表情依旧平静，但碧眸深处，却仿佛有深海下的激流在涌动，“我知道名额只有一个。我知道真琴已经答应。我知道这或许毫无意义。”
她微微前倾身体，一股淡淡的、清凉的香水味萦绕过来，她的目光牢牢锁住他，一字一句地，说出了她的理由：
“但是，林不凡。我必须让你知道我的选择。”
“这个世界很美，很平静。我有我的生活，我的艺术，我的…遥。”提到天王遥时，她的眼神柔和了一瞬，但随即变得更加坚定，“但这一切，于我而言，如同早已谙熟于心的乐章。而我，一直在寻找…新的旋律，未曾见过的风景，能触动灵魂的…‘意外’。”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带着一种艺术家欣赏独特藏品般的专注与…炽热。
“而你，就是一个最大的‘意外’。”
“你的灵魂，你的思维，你那种…将荒诞与生存奇妙融合的方式，甚至你那可笑的、却总能创造奇迹的‘沙雕炼金术’…这一切，都与我认知中的所有‘美’截然不同，却散发着一种奇异的、蓬勃的…生命力。”
“我对你来的那个世界，对你所经历的一切，充满好奇。”
“我相信，能诞生你这种存在的世界，必定拥有着远超我想象的、广阔而奇特的‘艺术’形式。或许…也包括你所说的‘沙雕’？”她说到这里，唇角弯起一个极浅却真实的弧度，带着一丝调侃，却又无比认真。
“在那里，或许有更壮丽的星空，更无法预测的浪潮，更…值得用提琴去演奏的史诗。”她的声音渐渐低沉，却充满了某种向往，“留在这里，我或许能继续做优雅的海王满。但离开，我或许能成为…探索无限可能的，‘艺术家’海王满。”
她缓缓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优雅从容的姿态，仿佛刚才那段几乎可以说是“告白”的话语并非出自她口。
“所以，这就是我的答案。”她端起微凉的茶，轻轻呷了一口，语气淡然却掷地有声，“即使无法同行，这也是我的抉择。并非为了你，或许更主要是为了我自己。只是为了告诉你，你所拥有的可能性，足以让有人愿意为你放弃一片熟悉的海洋，去眺望未知的银河。”
林不凡彻底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从未想过，会从海王满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没有真琴那样的热烈与直接，却更加深邃，更加震撼人心。她并非因为“舍不得”或“想要守护”而选择他，而是因为…他是她眼中值得探索的“未知风景”，是通往更广阔“艺术”的钥匙！
这种理由，太过海王满，太过独特，也太过…让他心潮澎湃。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遗憾、深深感动、以及一丝受宠若惊的复杂情绪，淹没了他。
“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哽咽，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必感到困扰或愧疚。”海王满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优雅地放下茶杯，“这只是我单方面的告知而已。就像欣赏一幅无法买下的画作，并不影响我表达对它的赞赏。而且…”
她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谁又能确定，未来的某一天，你不会找到再次来访的方法？或者，那个所谓的‘系统’，不会有额外的‘漏洞’或‘升级’呢？毕竟，它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可靠’。”
林不凡：“…” 您说得对，它确实很不靠谱！(╯‵□′)╯︵┻━┻
“所以，”海王满站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手包，做出了结束谈话的姿态，“就让我们把这次谈话，当作一个…未来的约定吧。”
她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夜色透过窗棂，在她完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期待在你的世界，看到不一样的风景。也期待你能让我看到…更多的‘意外’。”
说完，她微微一笑，拉开门，优雅地离开了。如同上次一样，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林不凡独自一人坐在包厢里，久久无法回神。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那清凉的香气，耳边回荡着她那石破天惊的“愿意”和那段关于艺术与未知的话语。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响起【名额锁定，不可更改】。
巨大的遗憾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但与此同时，一种奇异的、被肯定、被理解的暖意和动力，却也悄然生根发芽。
他失去了一位同行的伙伴，却仿佛得到了一份更加沉重而珍贵的…期待。
他缓缓握紧了拳头。
“漏洞…升级…吗？”他低声自语，眼中重新闪烁起不服输的光芒，“说不定…真的可以呢…”
毕竟，他可是专业的“沙雕漏洞”测试员啊！
虽然前路未知，但似乎…又多了一个必须努力下去的理由。
为了那份银河之外的风景，也为了…不辜负那份优雅而独特的“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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