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的光斜斜切过山脊,将六千义军的剪影钉在山坳两侧的陡坡上。他们的甲胄蒙着尘土,长弓搭在崖边的岩石后,火铳的引线浸在油布包里,长枪的枪尖藏在枯黄的茅草间,只等山坳下那片黑压压的铁流踏入绝地。两万八旗铁骑的马蹄声震得山壁发颤,前锋已钻进两山夹峙的隘口,浑然不知头顶的阴影里藏着索命的刀锋。
“放箭!”一声令下,两侧山坡上的箭矢如暴雨倾泻。上千支箭簇带着尖啸扎进山坳,八旗骑兵瞬间人仰马翻。有的被射穿肩胛,血顺着甲缝喷涌;有的战马被射中眼睛,发疯般撞向同伴,将骑士甩进乱军之中。但狭窄的山坳让撤退无路,后续的铁骑只能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挤,甲胄碰撞声、战马嘶鸣声、中箭者的惨叫声在山谷里炸响,回音震得岩石簌簌掉渣。
没等八旗军稳住阵脚,义军的滚石檑木已从坡上砸下。磨盘大的石头带着风声碾过人群,将骑士连人带马砸成肉泥,断肢碎骨混着血浆溅在岩壁上;捆着尖刀的檑木翻滚而下,撕开骑兵的胸膛,肠子挂在尖刺上,随着木棍甩得满地都是。山坳底部瞬间成了血肉磨坊,受惊的战马拖着残尸乱冲,又被后续的铁流顶回来,活活挤死在岩壁边。
“火铳齐射!”义军阵中传来呐喊,坡上的火铳手排着队扣动扳机。铅弹顺着陡坡的倾斜角钻进人群,在密集的骑兵中炸开血花。有的铅弹穿透两人胸膛,带出两道血箭;有的打在甲胄上,将骑士的肋骨震断,口中涌出的血沫染红了头盔。但八旗军的悍勇远超想象,他们竟顶着箭雨和铅弹往坡上攀爬,弯刀砍断抓附的茅草,踩着同伴的尸体向上冲锋。
义军的长枪手蹲在坡沿,等攀爬的骑兵露出半个身子,便用枪尖狠狠捅下去。枪尖扎进咽喉的瞬间,滚烫的血喷得满脸都是;有的骑兵死死抓住枪杆,被连人带枪拽下陡坡,拉着义军士兵一同坠入尸堆。弓箭手拔出短刀,在坡上与爬上的骑兵滚打,指甲抠进对方的眼眶,牙齿咬穿喉咙,直到被后续的铁骑踩碎脊梁。
厮杀从残阳如血持续到暮色四合。山坳底部的尸体堆到了半人高,血浆汇成小溪顺着隘口流出,在谷外凝结成暗红的冰。义军的箭矢早已射完,火铳药罐见了底,只能搬起石头砸向攀爬的敌人,直到手臂脱力。一个千总官被爬上坡的骑兵砍掉半只耳朵,他嘶吼着抱住对方滚下陡坡,两人在尸堆里互相捅刺,最终一同没了声息。
当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山脊,山坳里的厮杀声渐渐低哑。幸存的义军瘫在坡上,望着下方尸山血海,手里还攥着断裂的刀枪。八旗铁骑的冲锋彻底停了,活着的人被困在尸骸阻塞的山坳里,望着两侧坡上影影绰绰的义军,弯刀上的血滴在尸堆上,与冻结的血浆融在一起。夜风穿过隘口,卷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尸臭味,让这座被鲜血浸透的山坳,成了永远的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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