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对苏挽月道:“跟紧我,这屏障诡异,守住心神!”说罢,他率先一步,踏入了那扭曲的光华屏障之中!
嗡!
仿佛一步踏入了沸腾的油锅!无数尖锐的嘶嚎、痛苦的呻吟、愤怒的咆哮、绝望的哭泣……种种负面情绪和杂乱意念,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厉九川淹没!眼前光影变幻,时而置身惨烈战场,刀剑加身;时而坠入冰冷深宫,被无尽怨毒目光注视;时而又仿佛成为饥荒中的流民,饿殍遍野……
若是寻常修士,哪怕修为高深,骤然遭遇如此猛烈直接的神魂冲击和幻象侵蚀,只怕顷刻间就会心神失守,轻则神魂受损,重则彻底癫狂。
但厉九川不同!
他左眼之中的混沌气旋骤然加速流转,散发出一种包容万物、同化一切的古老气息。那些冲击而来的杂乱命格执念,一接触到这混沌本源的气息,竟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虽然激起波澜,却难以真正撼动其根本!甚至有一部分相对精纯的命格能量,被混沌气旋本能地吞噬、转化,反哺自身,让他因之前战斗而消耗的神魂之力竟在缓缓恢复!
而他的“弑神命格”更是躁动起来,散发出凌厉、霸道、斩灭一切虚妄的意志!那些由执念构成的幻象,在弑神命格的锋芒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纷纷消融!任你千般幻象,万种哀愁,我自一力斩之!
厉九川守住灵台一点清明,如同激流中的礁石,一步步坚定地向前走去。他所过之处,屏障内的扭曲光华都微微避退,仿佛畏惧他身上的气息。
苏挽月紧随其后,她周身月华大盛,形成一道清冷的光罩,将自身护住。太阴月华至清至纯,对这类污秽、杂乱的负面能量有着天生的净化效果。但即便如此,那无穷无尽的执念冲击仍让她脸色发白,需要全力运转功法才能抵挡。她看着前方在屏障中如履平地的厉九川,美眸中异彩更盛,此子的命格,果然神秘强大得超乎想象。
这屏障范围不大,仅有十丈左右。但对身处其中的人而言,却仿佛度过了漫长的时间。当厉九川终于一步踏出屏障,重新感受到相对“正常”的空间时,也不禁微微松了口气。回头望去,苏挽月也几乎同时踏出,只是气息略显紊乱,光洁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没事吧?”厉九川问。
苏挽月摇了摇头,取出一枚清香扑鼻的丹药服下,调息片刻,脸色恢复红润:“无妨,只是这屏障汇聚的怨念实在太庞杂了,玄黓帝当年……究竟汲取了多少生灵的命格之力?”
厉九川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前方那盘旋而上的狭窄石阶。石阶同样是黑色巨石砌成,仅容一人通过,陡峭无比,直通上方无尽的黑暗,仿佛通往九幽之地。
而那股源自塔顶的心跳声和威压,在这里更加清晰、沉重。每一声心跳,都仿佛直接敲击在人的心脏上,引动气血翻腾。
“上去!”厉九川不再犹豫,迈步踏上石阶。
石阶不知有多少级,仿佛没有尽头。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向上攀登。越是向上,周围的煞气越发精纯浓稠,几乎化不开,呼吸都变得困难。那股魔煞本源的气息也越发强烈,带着一种古老的帝威,让人忍不住想要跪伏下去。
厉九川运转煞罡,抵抗着这股威压,左眼死死盯着上方。他能感觉到,塔顶那点微光越来越近,罗盘残片的共鸣也越来越强烈。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攀登了千丈之高,前方终于出现了尽头。
石阶的顶端,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中央,并非想象中的棺椁,而是一个约三丈见方的池子。池子由一种非金非玉、漆黑如墨的材质砌成,池壁内嵌着无数细小的、如同星辰般的晶石,正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运转,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构成了一个微缩的周天星斗图谱!
而池子之中,并非池水,而是浓郁到极致、几乎化为液态的暗金色能量!这些能量如同水银般缓缓流动,散发出难以想象的磅礴生机与……死寂之气!生与死两种截然对立的力量,在此地达到了一个诡异的平衡与交融!
那沉重的心跳声,正是从这池子的最中央传出!
厉九川的目光,瞬间被池子中央的景象牢牢吸住,瞳孔骤缩!
只见在那暗金色能量的中央,悬浮着一具……身躯!
那身躯高大魁梧,即便静静地悬浮着,也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睥睨八方的无上威严感。他身着残破的黑色帝袍,袍服上绣着古老的玄鸟图腾,虽历经万古,依旧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皇道气息。
然而,这具身躯的状态,却诡异到了极点!
他的胸口处,有一个巨大的、前后透亮的空洞!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瞬间贯穿!透过空洞,可以看到内部并非血肉,而是缓缓旋转的、如同星云般的暗金色能量漩涡!那心跳声,正是从这个能量漩涡的中心传出!
而这具身躯的头颅,低垂着,面容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暗金色光晕中,看不真切。但厉九川凭借混沌命格的感知,却能清晰地“看”到,那头颅之中,并无完整的灵魂波动,只有一团极度凝聚、却混乱不堪的强大意志碎片在挣扎、在咆哮、在试图重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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