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粘稠的绝望,混杂着铁锈、腐烂有机质和劣质合成营养膏的酸臭。这里是“磐石”堡垒最底层,蚁民区。巨大的穹顶结构锈迹斑斑,如同垂死巨兽的肋骨,支撑着上方属于“上民”和财阀的光鲜世界。穹顶之下,是层层叠叠、由废弃集装箱和建筑残骸粗暴拼接而成的巢穴,摇摇欲坠,污水在肮脏的沟槽里缓慢流淌,汇聚成恶臭的小河。昏暗的荧光灯管苟延残喘,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幢幢鬼影。
林默蜷缩在一个由废弃通风管道改造的狭小“家”里。他紧贴冰冷刺骨的金属壁,努力汲取那一点点可怜的凉意,试图对抗蚁民区深处永恒弥漫的闷热湿气。一件洗得发白、袖口磨出毛边、沾满不明污渍的工装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他单薄的身上,空荡荡的,仿佛随时会从他瘦削的肩头滑落。他看起来十七八岁,面黄肌瘦,颧骨在没什么肉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出,眼窝深陷,唯有那双眼睛,在昏暗中偶尔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沉静,如同深渊里蛰伏的冷光,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饥饿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着他的胃,绞拧着。今天运气糟透了,在堡垒边缘的废弃机械坟场翻找了整整一个下午,只扒拉出几块几乎失去回收价值的劣质合金碎片。这点东西,连半管最便宜的合成糊糊都换不来。
外面过道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和女人低低的哭泣声,夹杂着粗暴的呵斥。林默把脸更深地埋进臂弯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这个令人窒息的世界。他像一粒真正的尘埃,微小,不起眼,本能地将自己融入这片绝望的阴影里,不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不引起任何多余的注意。这是蚁民区的生存铁律:活着,像老鼠一样活着。
就在这时,一阵与蚁民区死水般沉寂格格不入的喧哗声由远及近。引擎的轰鸣粗暴地撕裂了空气,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令人牙酸的尖啸。沉重的合金靴子踩在污水横流的地面上,发出“哐、哐”的闷响,每一步都带着将蚁民区踩得更深的傲慢。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下意识地将身体缩得更紧,几乎要嵌进冰冷的金属墙壁里,屏住呼吸,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瞥向门口的方向。然而,那粗暴的脚步声却像长了眼睛,精准地停在了他那摇摇欲坠的铁皮门外。
“砰!”
一声巨响,薄薄的、锈蚀严重的金属门板被一股巨力踹得向内凹陷变形,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刺眼的光束瞬间涌入狭小的空间,两道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穿着磐石堡垒内卫部队特有的漆黑合金轻甲,面罩下的眼神冷漠如扫描仪,居高临下地扫视着这个破败的角落。
其中一人,目光最终定格在角落阴影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林默身上,声音冰冷得没有任何起伏,如同机器合成:“林默?”
林默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脸上瞬间切换成蚁民面对上民时标准得近乎麻木的卑微和惶恐,眼神躲闪,嘴唇微微哆嗦着:“是…是我。大人…有事?”
内卫没有回答,只是像拎小鸡一样,粗暴地伸出手,冰冷的合金手指扣住林默瘦弱的胳膊,一股不容抗拒的巨大力量传来。林默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痛呼,就被硬生生从他那狭小的“窝”里拖拽出来,踉跄着摔在门外肮脏、积着污水的地面上。污水溅了他一脸,混合着灰尘和不知名的污垢。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另一名内卫的靴子已经毫不留情地踩在了他的背上,冰冷的合金靴底碾着他嶙峋的脊骨,将他重新压回泥泞里。周围狭窄过道里,几个同样面黄肌瘦的蚁民邻居惊恐地缩在各自的门洞里,大气不敢出,眼神里只有恐惧和麻木的同情。
“带走。”第一个开口的内卫毫无感情地吐出两个字。
林默被粗暴地架了起来,双脚几乎离地,拖拽着向前。他徒劳地扭动身体,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符合他“蝼蚁”身份的惊恐和哀求:“大人…大人!我犯了什么错?求求你们…我只是个捡垃圾的…”
他的哀求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没有激起任何涟漪。内卫沉默地拖着他,穿过蚁民区迷宫般曲折、肮脏的通道,引来一道道或麻木、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空气越来越浑浊,通道却逐渐变得宽阔、规整,墙壁上出现了粗糙但坚固的混凝土结构。他们正在离开蚁民区深处,向上,向着堡垒更核心、更“体面”的区域移动。
最终,他被拖进一个巨大的升降平台。冰冷的合金栅栏门“哐当”一声合拢,失重感猛地传来,平台高速上升。林默被甩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他蜷缩着,脸贴着地面,身体因为恐惧(或者表演出来的恐惧)而微微颤抖。然而,在无人能看见的角度,他深埋在臂弯下的眼神,那抹沉静如同冰封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他感受着脚下平台上升的速度,默默计算着高度,估算着此刻在堡垒中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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