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陈玄和柳清羽便来到了镇口王家商队的集结地。
商队规模不小,由二十多辆驮马拉着的货车组成,货物用油布盖得严实。随行的除了王家自己的三十多名护卫,还有像陈玄他们一样支付了不菲费用、寻求庇护的同行者,约莫有十几人,组成颇为复杂,有商人、有探亲的妇人、也有几个气息不弱的独行客。
商队管事是个精瘦的中年人,名叫王胡,眼神精明,带着一丝疲惫,正大声吆喝着,安排车辆顺序,检查货物捆绑。对于陈玄和柳清羽的加入,他只是简单登记了姓名(陈玄用了化名“陈青”,柳清羽化名“柳叶”),收了钱,便挥手让他们跟在队伍后面,并未过多盘问。显然,这种夹带私客赚外快的事情他早已习以为常。
陈玄乐得如此,和柳清羽混在同行者中,低调地观察着整个商队。王家护卫大多神情肃穆,隐隐以一位太阳穴高鼓、眼神锐利如鹰的抱刀中年汉子为首,其气息赫然是开元境初期的高手,应是商队的护卫首领。
而同行者中,也有几人引起了陈玄的注意。一个总是笑呵呵、逢人就发烟丝的胖商人,眼神却偶尔闪过商人的狡黠;一个带着斗笠、怀抱长布包裹、沉默寡言的枯瘦老者;还有一对看似兄妹、衣着普通却手指纤细不似常人的年轻男女。
这趟旅程,注定不会平静。
很快,商队在一阵吆喝和驼铃声中,缓缓启程,离开了青萍镇,踏上了通往大荒郡的黄土官道。
起初几日,风平浪静。官道还算平坦,沿途偶尔能遇到其他小型商队或旅人。陈玄和柳清羽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分配给他们的简陋骡车上,默默修炼,极少与人交流。
陈玄尝试着研究那本《奇物杂谈》中关于黑色碎片的记载,但信息太过残缺,只提及似乎与某种古老的“渡空法宝”有关,再无更多线索。他将注意力放回修炼和熟悉新获得的力量上。
柳清羽的伤势已基本痊愈,她偶尔会下车走动,与同行的妇人闲聊几句,看似打发时间,实则在不动声色地收集信息。她发现,商队中似乎隐隐流传着关于“血狼团”近期异常活跃的小道消息,气氛并不像表面那么轻松。
第三日傍晚,商队在一处有水源的河谷地扎营。
篝火燃起,炊烟袅袅。护卫们轮流值守,神色警惕。同行者们围坐在各自的火堆旁,低声交谈。
这时,那个笑呵呵的胖商人端着一壶酒,凑到了陈玄和柳清羽的火堆旁。
“两位朋友,一路沉默寡言,可是有什么心事?相逢即是有缘,来,尝尝我这上好的烟丝,解解乏?”胖商人笑眯眯地递过烟袋锅。
陈玄抬眼看了看他,淡淡道:“谢了,不会。”
柳清羽则微微摇头,表示拒绝。
胖商人也不尴尬,自顾自地点上烟,美美吸了一口,吐着烟圈道:“两位看着面生,不是常跑这条线的吧?最近这路可不太平哦,尤其是前面快要到‘一线天’了,听说血狼团那帮杀才最近就在那附近转悠,唉,这世道……”
他看似闲聊,眼睛却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陈玄面色平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柳清羽则轻声接话道:“王家商队护卫森严,首领更是开元境高手,应该无碍吧?”
“嘿嘿,”胖商人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开元境是厉害,但血狼团人多势众,听说他们的团长‘血狼’更是心狠手辣的主……而且,我听说啊,这几天好像还有另一伙人也在打听什么事,感觉有点不对劲……”
另一伙人?陈玄和柳清羽心中同时一凛,难道是雷家的人已经追上了,甚至混入了商队?或者另有所图?
胖商人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又闲扯了几句天气货物,便叼着烟袋溜达着去了别的火堆。
“他在试探我们。”胖商人走后,柳清羽低声道。
“嗯。”陈玄目光扫过营地,那个抱刀而立的护卫首领目光也恰好扫过这边,两人视线一触即分。“也可能是在提醒。这商队里,看来不止我们各有目的。”
夜色渐深,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只有篝火噼啪作响和守夜护卫巡逻的脚步声。
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考验,就在前方那座如同巨兽张口般的险峻峡谷——一线天。
陈玄闭目盘坐,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刀锋。金纹石在怀中温顺沉寂,仿佛也在积蓄着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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