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离的眼中浮起一抹讽刺,不知是在讽刺自己,还是在讽刺那位连忏悔都带着满腹心机的母亲:“她在直视我的眼睛时,还是会下意识的后退。
她不仅不爱我,甚至还在心里怕我、怨恨我。
只是我不确定他们现在所图的是什么,竟然能让她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沈宁挑了挑眉梢:“你既然知道,还陪着她演戏?”
穆离又把镜子拿近了些,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镜子边边:“她有所图,我自然也有所图。
她如果一辈子不理会我也就罢了,可现在既然主动来招惹了我,不管是什么目的,我都得让她知道,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他说完,又看了一眼沈宁,神色有些忐忑:“哥哥会觉得我阴毒吗?连亲妈都想算计。”
沈宁叹气:“你明知道我会站在你这一边,还要这样问我?”
穆离笑了,又将镜子拿近了些,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冰凉的镜面,声音带着一点外人听不到的沙哑绵软:“我想哥哥多心疼我。”
沈宁无奈浅笑:“我还不够心疼你?”
他想起一事,微微斜过脸看穆离:“平时没大没小的叫我名字,怎么今天想起来叫哥哥了?”
穆离眨了眨眼睛:“这样显得我小一些,哥哥就会多心疼我一些。”
沈宁简直要气笑:“行,我现在听你叫声哥还得有条件。”
穆离抿着唇笑。
沈宁叹气:“行了,别贫嘴了,说说你的打算,对她,你怎么想的?”
穆离回身坐在床上,上身倚在床头,将镜子放在自己的胸口,看着它随着自己的呼吸轻轻起伏,语声很放松:“你是怕我对她仍有期待,然后受伤,是吗?”
沈宁点头。
穆离就知道他最在意的总是自己,神情中有着一丝浅浅的得意,手中拿着一块手帕不住的擦着自己已经洗得很干净的手:
“我有李叔李婶,体会过被长辈真心疼爱是什么样的,她的虚情假意,我分辨得出来。
如果说我之前对于母亲还存在着一丝幻想,在今天见过她以后也就彻底没有了。
我猜想,她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还花了大代价用起了怀柔政策,要么是想把我骗回去控制住或者弄死,要么是看中了我未来会有潜力,想要把我拉拢回去。
无论他们怎么想,现在的我都没有拒绝的余地,既然这样,就只能想办法去掌握主动权。”
沈宁“嗯”了一声:“我更倾向于他们在试图拉拢你,毕竟若是单纯的想让你消失,以你父亲的能力,没必要用这种迂回的手段。
至于为什么是你母亲出马,大概是你因为你与你父亲之间的关系太僵,或许是他之前没想到还会有这一步,把话说得太过不留余地,堵死了修复的路。
由你父亲出面,要么是针尖对麦芒,要么就是虚与委蛇,就算你态度软化,他们也不敢信。”
穆离点头。
沈宁继续:“而你母亲就不一样,她这些年从未在你的生活中出现过,反而还有一丝丝的操作空间。
更何况孩子天生更依恋母亲,对于一个从小孤独、没有感受过父母之爱的孩子来说,有很大的概率是拒绝不了‘母亲’这个角色的。
不过别看你母亲今天的姿态放得很低,现在的局面必然也是一种试探。
如果发现无论如何也拉拢不了你,后续大概就会在你以为他们在采取怀柔政策,防备很低的时候给你来一个出其不意。”
穆离还是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沈宁怜爱的看着他:“你要知道,面对一个注定无法消解仇恨又有可能产生威胁的人,及时扼杀才是最优解,这一点你父亲一定很懂得。
你想自保,就不要把人往好处想,更不要赌他们对你还留有亲情、会心软。
就像你说的,李叔李婶拿你当亲生孩子对待,你已经拥有了更纯粹的亲情,这种已经长毛变质、暗藏杀机的亲情不要也罢,不用觉得可惜。”
穆离继续点头:“好。”
沈宁眸光温和:“你记住,所有让你觉得不安、不敢确定,需要反复思量存不存在的爱,其实就是不存在。
因为真正的爱是藏不住的,就算不宣之于口,也能从行动中看到。
你看不到、感受不到,它就是没有。
就算有,也跟没有没有区别。
一件衣服,你把它压在箱底一辈子,从来没穿过,那你本质上就是没有拥有过它,就算有一天你把它拿出来,说不定它也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被蛀满了孔洞。”
穆离目光没有离开过镜子,不住的点着头,手上还在无意识的擦拭着那只被伊秋菱握过的手。
沈这看着他不断擦手的动作,无奈的再次从镜子中伸出手来,覆在穆离那只不断被擦拭的手上,满意的看到穆离停止摧残那已经被擦红了的手,轻笑着夸奖他:
“你今天做得很好,既不会显得虚假,又留有一分余地,无论他们是什么样的打算,你的态度都会给他们一点自信。
这点自信,或许就是你接下来的活动空间。
不过你也不能掉以轻心,要防备你父亲突然怀疑了你的用心,想要一劳永逸。”
穆离认认真真的听着他说话,手上不再动,不时的轻轻点头:“我记得的,你放心,我不会昏头的。
我有自己真正的‘父母兄弟’,虽然他们无权无势,也没什么文化,但他们的爱远比我血缘上的父母更拿得出手。
若是没有对比,我或许还会迟疑,但现在,我分得清真假和远近。”
沈宁深感欣慰,他就知道他家管家公无论身体智商几何,心总是通透的,不会被轻易蒙蔽。
最重要的是,管家公总是会听他的话,信任他,远超他人。
只是心中通透归通透,沈宁看得出来,今天伊秋菱的出现和她糟糕的表现多少还是影响了穆离的心情。
一个人要承认母亲不爱他,终究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所以面对穆离久违的撒娇,他愿意去配合,哄着他,希望他能从自己这里得到慰藉,从而开心一些,弥补他母亲在他的心上捅出来的缺口。
自家的鱼狗,总是要自己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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