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底,并非坦途。
这里弥漫着万年不散的淡灰色瘴气,岩石嶙峋,布满了湿滑的苔藓和剧毒的菌类。偶尔从黑暗深处传来的不知名生物的低沉吼叫,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觉醒了时空神脉,初步掌握了《时渊刻痕》的林墨,已然脱胎换骨。
他的五感变得极其敏锐,总能提前一步察觉到隐藏在暗处的危险。或是利用“加速感知”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悄然袭来的毒藤;或是凭借“减速感知”冷静分析出前方地面看似坚实、实则下面是空洞的陷阱。
他甚至尝试着将两种感知切换运用,在复杂的地形中如履平地。遇到无法绕开的、相当于凝血境后期的一头“岩石蜥蜴”,他并未硬拼,而是利用时间差,引诱其撞入一片尖锐的石林,自身则从容脱身。
这不仅仅是能力的运用,更是一种战斗智慧与信心的初步建立。
他沿着陡峭的崖壁向上攀爬,体力依旧是他的短板,但那种对自身精准的掌控力,让他总能找到最省力、最安全的落脚点与发力方式。曾经令他绝望的深渊峭壁,此刻在他眼中,变成了一条充满挑战但并非不可逾越的阶梯。
当他满是污迹与伤痕的双手,再一次抓住崖边那些坚韧的杂草,手臂用力,一个翻身,重新踏上了家族后山那坚实而熟悉的土地时,正值午后时分。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下来,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涌上心头。
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他的命运,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折。
他还没来得及多呼吸几口这自由的空气,甚至没来得及拍去身上的尘土,一个充满讥诮、恶意和毫不掩饰失望的声音,便在一旁的树荫下响了起来,如同毒蛇吐信。
“哟?这不是我们林家的‘绝世天才’林墨少爷吗?命可真不是一般的硬啊!掉下这号称十死无生的禁地深渊,都没能收了你?”
林墨缓缓转过头,目光平静地望去。
只见以林霸为首的三四个平日里跟着他厮混的旁系子弟,正抱着胳膊,或倚或靠,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残忍的笑容。他们显然在此守候多时,就等着看他是否真的会爬上来,或者,等着确认他的死讯。
林霸双手抱胸,迈着八字步,倨傲地走上前,用下巴颏看着衣衫褴褛、略显狼狈的林墨,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弧度:“怎么着?在下面撞了什么大运,捡到上古神器了?还是被哪个老怪物夺舍了?瞧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儿,也不像啊!”
他根本不信林墨能有什么真正的机遇。在他看来,林墨绝对是走了狗屎运,掉下去时被什么藤蔓树枝挂住了,这才捡回一条贱命。他守在这里,就是为了彻底断绝林墨的生路,完成三长老交代的任务,或者纯粹是为了享受将这废物再次踩入泥泞的快感。
林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如同幽深的古井,没有丝毫波澜。既没有往日的隐忍与愤怒,也没有想象中的恐惧与乞求。这种超乎寻常的平静,反而像一瓢油,浇在了林霸嫉妒与愤怒的火焰上。
“废物!你看什么看?还敢用这种眼神瞪我?”林霸被那平静的目光看得心头无名火起,怒喝一声,体内凝血境中期的元力运转,一步踏前,右手五指弯曲成爪,带着凌厉的风声,直接抓向林墨的肩膀!
依旧是林家基础武学《碎石爪》!他要用最羞辱的方式,先废掉林墨一条胳膊,让他像条死狗一样跪在自己面前求饶!
在他的认知里,林墨永远都是那个可以随意揉捏、连他一招都接不住的废脉。
然而,在他的手爪即将触碰到林墨那件破旧青衫的瞬间——
异变陡生!
“加速感知!”
林墨意念微动,识海中淡银色流光一闪。
林霸那看似迅猛无比、蕴藏着碎石之力的一爪,在他的眼中,速度骤然下降了数个层级!轨迹变得清晰可见,甚至因为发力过猛而导致的微小破绽——腋下与肋部的空当,也暴露无遗。林霸那因运力而微微扭曲的脸庞,眼中那丝残忍与快意,都仿佛被放慢了的画面,一帧帧地展现在林墨眼前。
太慢了。
破绽,太多了。
林墨甚至没有动用“减速感知”来获得更充裕的反应时间,仅仅是最基础的“加速感知”,便已足够。
就在林霸的指尖即将触及他衣衫的最后一刹那,林墨动了。
他的动作幅度极小,仅仅是肩膀向着侧面微微一沉,幅度精准得如同用尺子量过,恰好让林霸志在必得的一爪擦着衣衫落空。
同时,他的右脚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向前踏出半步,正好卡在了林霸因前冲而重心略微前移的支撑腿前。
“嗯?!”
林霸一爪抓空,力道用劲,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脚下又被林墨的脚一绊,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
“噗通!”
在身后那几个旁系子弟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们心目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林霸,竟然以一个极其狼狈的“狗啃泥”姿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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