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凝回到忘忧斋,恢复人形,在灯下摊开手掌。
那枚乌黑的翅膀,静静地躺在掌心。
深邃的墨蓝色底上,有银色的斑点。
斑点散发着诡异的微光,
美丽而不祥。
宋雪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蝴蝶。
她搜遍了书斋中草木虫鱼的图志,始终找不到与这蝶翅相关的记载。
而赵灵芸的哭喊言犹在耳:
“蝴蝶,有蝴蝶咬我的脸!”
这枚蝶翅,无疑是解开红颜劫谜案的关键线索。
思索再三,宋雪凝将蝶翅小心翼翼地用锦帕包好,决定等到天亮后去找好友柳青求助。
……
柳府。
闺房内。
柳青捻起那枚蝶翅,对着光仔细端详,秀眉紧蹙:“我也从未在任何书上见过。雪凝,你从何处得来?”
宋雪凝将来龙去脉简述了一遍。
柳青道:“得找我父亲,或许他会认得。”
事不宜迟,柳青立刻带着宋雪凝来到书房,寻到看书的父亲,柳祭酒。
柳祭酒年过半百,气质儒雅,看到女儿和宋雪凝,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他看了看那枚奇怪的蝴蝶翅膀,不由得站了起来。
“居然是枯骨蝶……”他喃喃自语,不见喜怒。
“父亲,你认得吗?”柳青小声问道。
“此物凶险,你们从何处得来?”
宋雪凝心中一紧,连忙将赵灵芸之事简要说了一遍。
柳祭酒听罢,长叹一声:“宋姑娘,此蝶名为枯骨蝶,乃邪异之物,古籍记载其以尸骨身上的怨气为食。这东西很邪门啊。”
“柳伯父,这枯骨蝶好像能毁人容貌?现在碰到了该如何破解?”宋雪凝急切问道。
“枯骨蝶本身并不会毁人容貌,但是受人驱使奴役的话,便会行使恶毒之举。你想破解它,就得化解操纵者心中的怨气。然操纵此物者,必是心怀滔天怨念之人,极为危险。他能找到枯骨蝶,要么身世背景不一般,要么身怀奇术,总之都十分危险。你为救好友,追查至此,已属不易。听老夫一言,此事交由官府深查更为稳妥。”
宋雪凝听出柳祭酒话中的劝阻之意,只是救友心切,岂能半途而废?
“多谢伯父告知。但此案关乎至交好友,雪凝无法坐视不理。既知方向,必当追查到底。同时也向赵小姐证明我并无害她之心。若是查案只由官府出面,而我无动于衷,岂不是加深我和赵小姐之间的误会?”
柳祭酒见她态度坚决,知难再劝,便摇了摇头:“既如此,姑娘万事小心。”
说罢,他便端起了茶杯。
宋雪凝知道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
祭酒大人公务繁忙,日理万机,不便叨扰。
她识趣起身,郑重道谢:“多谢柳伯父指点迷津,晚辈感激不尽。”
柳青将宋雪凝送至府门外,宽慰道:“雪凝,我爹只是谨慎惯了,你别多想。若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我明白,谢谢你,柳青。”宋雪凝心中记挂着枯骨蝶的线索,与柳青道别后,便匆匆离去。
送走宋雪凝,柳青返回府中,却见父亲柳祭酒沉着脸站在廊下,显然是在等她。
“青儿,你随我来书房。”柳祭酒语气不容置疑。
柳青心下疑惑,忐忑不安,跟着父亲回到书房。
房门关上,柳祭酒转身,轻叹一声:“青儿,从今日起,你须与那宋雪凝保持距离,莫要再与她过多往来。”
柳青一愣,大为不解,脱口而出:“为何?父亲!雪凝她正在危难之中,别人都怀疑她下毒祸害好友,我是她的好友,岂能……”
柳祭酒打断女儿的话,声音压低:“你可知她身世牵扯多大?她父母当年并非简单病故,而是卷入一桩至今未破的悬案。那案子牵连甚广,当年被强行压下。她如今这般查案,四处树敌,旧事若被掀起,便是滔天巨浪!届时,不止她兄妹二人将大祸临头,凡与她亲近者,皆可能被牵连!到时候我也护不住你。”
“雪凝的父母究竟是什么案子?竟然让您这位国子监祭酒如此忌惮?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你不必知晓太多。而且这宋雪凝也不是普通女子。为父虽不知详情,但观其行止,查案手段异于常人,恐身怀异术。此类力量,福祸难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青儿,你心思单纯,为父不希望你被卷入宋雪凝带来的是非之中!”
“父亲!”柳青急得眼圈发红。
她知道宋雪凝能化猫,的确匪夷所思,但她从未跟父亲提过。
父亲心细如发,可能发现了端倪。
“雪凝对我有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她,我早就被镜子吸走了。如今她有难,我若因畏惧风险便袖手旁观,与忘恩负义之辈何异?父亲从小教育我要待人以诚,我从不敢忘。至于她父母的旧案,若真有冤情,更该昭雪才是!”
“糊涂!人心叵测,世事无常!岂是你想的那般简单?有些浑水,蹚不得!为父这是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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