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她无意识地哼起了调子。是母亲年轻时常哼的歌,一首很老的民谣,母亲说那是外婆教她的,歌词记不全了,调子也断断续续的。成彦小时候听母亲哼过无数次,那时候母亲还在服装厂上班,晚上洗完澡,就坐在床边哼这首歌,她趴在母亲腿上,问 “妈,这首歌后面是什么呀?” 母亲总会笑着说 “等阿彦长到能摸到屋檐上的月亮,妈就教你全首”。后来母亲开始喝酒,醉了就哼这首歌,调子跑得更厉害,可每次一听到,成彦就想起母亲腿上的温度,还有床头那盏暖黄色的小灯。
“月亮挂在…… 屋檐上…… 妈妈的手…… 暖呀暖……” 她哼得很轻,声音发颤,像怕吵醒谁似的。记不清的歌词就含糊带过,气息也不稳,唱到 “暖呀暖” 时,喉咙突然发紧,破了个音。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喉咙,想起以前当练习生时,声乐老师总说 “气息要稳在丹田,唱歌时腰腹要用力,喉咙别绷太紧”,那时候她每天早上五点起来练声,对着镜子调整口型,连哼个小调都要讲究 “哼鸣贴后咽壁”,现在却连首简单的民谣都哼不下来,气息弱得像随时会断的线,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
风把歌声吹得七零八落,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 —— 指甲缝里的霉斑还没洗干净,指关节上的裂口渗着点血丝,右手食指的指甲盖缺了块角,是上次烤串时被铁签子划的。这双手以前能弹出流畅的钢琴,练琴时指尖磨出的茧子都是软的;能跳出让导师称赞的舞蹈,转圈圈时手腕的弧度都恰到好处;现在却只能洗脏床单、烤串、拧粗糙的工服,连哼首歌都显得笨拙。
“月亮…… 照在…… 桥洞下…… 娃娃的泪…… 擦呀擦……” 她接着哼,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想笑却没笑出来。母亲昨晚说 “搬去桥洞”,她当时没敢接话,可现在看着楼下的车流,突然觉得桥洞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 至少不用交 1800 块的房租,不用怕粉丝堵在烧烤摊门口,不用连累老王。可她又想起母亲苍白的脸,想起母亲昨天抓着她的手说 “妈对不起你” 时,手心里的冷汗,心里又像被针扎了 —— 母亲有风湿,一到阴雨天关节就疼,桥洞漏风漏雨,母亲住进去肯定受不了,她不能这么自私。
眼泪在眼尾晃了晃,她赶紧眨眼把泪憋回去,怕风一吹冻在脸上。歌声突然断了,她忘了后面的调子,像被人突然按下了暂停键。抬手擦了擦眼角,没擦到眼泪,却摸到一手的锈粉 —— 刚才抠空调外机时,锈粉沾到了手上,蹭在脸颊上,有点痒。她自嘲地笑了笑,牙齿咬了下下唇,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发抖,夹克的布料蹭在脸上,带着股铁锈味和油烟味,呛得她鼻子发酸。
天台的风还在吹,工服在晾衣绳上飘来飘去,发出 “哗啦” 的响声,像是在陪她一起沉默。楼下的划拳声停了,小吃摊的灯灭了几盏,远处高楼的 LED 屏换了广告,从林枫的代言换成了苏晴的新歌宣传 —— 苏晴穿着华丽的礼服,裙摆上的水钻闪着光,站在聚光灯下,笑着唱《星光》的副歌部分,“星光照亮我前行的路……”。成彦的瞳孔突然收缩了一下,耳朵嗡嗡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飞。
她想起十年前,自己在录音棚里录这首歌,录了 27 遍才通过。制作人当时拍着她的肩膀说 “成彦,你的声音里有光,这首歌会让你火的”,还说要给她做个人专辑,封面用她最喜欢的向日葵。可最后,这首歌火了,苏晴成了 “年度新人”,她却被公司扣上 “抄袭者” 的帽子,专辑没了,梦想也没了。现在苏晴还在唱这首歌,唱得没她当年一半有感情,却能站在聚光灯下,接受所有人的掌声。
她抬起头,看着苏晴的广告屏,无意识地跟着哼《星光》的调子,声音很轻,轻得像怕被人听见。哼到 “星光照亮我前行的路” 时,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地上的水洼里,溅起一圈小小的涟漪。她赶紧用袖子擦眼泪,却越擦越多,袖口的布料被眼泪浸湿,凉得贴在脸上。她想起当年录这首歌时,唱到这句,眼泪也掉了下来,那时候是激动的泪,现在却是委屈的泪,两种眼泪一样咸,却不一样烫。
夜风把《星光》的调子吹走,和母亲的民谣混在一起,散在城中村的夜空里。楼下的小吃摊又热闹起来,穿人字拖的食客还在撸串,外卖员骑着电动车匆匆驶过,车筐里的奶茶晃了晃,没洒出来。LED 屏上的苏晴还在笑着唱歌,没有人注意到天台上那个抱着膝盖的女孩,没有人听见她断断续续的歌声,更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脆弱 —— 就像当年她被封杀时,也没有人听她的解释。
成彦把脸贴在膝盖上,不再哼歌。天台的风还在吹,吹得她头发乱蓬蓬的,几缕碎发贴在额头上,挡住了眼睛。她不知道自己在天台上坐了多久,只知道天上的星星越来越少,只剩下两颗亮着,像她心里那点微弱的火苗,不知道还能燃多久。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干馒头,硬得硌手,却还是舍不得扔 —— 这是老王的心意,也是她现在能抓住的一点点温暖。
远处传来警笛声,“呜 —— 呜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事故,警笛声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夜色里。成彦抬起头,脖子又僵了一下,她揉了揉脖子,看着晾衣绳上的工服,风已经把工服吹得半干,布料上的褶皱少了点,却还是带着股洗不掉的油烟味。她站起来,拍了拍牛仔裤上的灰尘,灰尘被风吹得飘起来,落在水洼里,沉了下去。
她走到晾衣绳前,把工服取下来,叠好放进塑料盆里。叠的时候,摸到工服口袋里的那颗糖,糖纸已经湿透了,粘在布料上,她没舍得撕,就那样叠了进去。风还在吹,她的头发又被吹到脸上,这次她没有捋,任由头发遮住眼睛 —— 她不想看楼下的热闹,也不想看远处的广告屏,只想赶紧回家,看看母亲有没有又喝酒,有没有好好盖被子。
抱着塑料盆往楼梯口走,每踩一级楼梯,铁架又发出 “吱呀” 的响,像在跟她告别。天台的歌声还留在风里,和城中村的烟火气混在一起,渐渐散了,楼下的喧嚣依旧,划拳声、笑声、电动车的喇叭声,混在一起,像一首热闹的歌,却没有一个音符属于她。没有人驻足,也没有人记得,刚才天台上有个女孩,哼过两首没人听见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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