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慢慢转过身。她的脸很年轻,皮肤白皙,眼睛是漂亮的杏核眼,可眼角的皱纹却深得能夹死蚊子,像是把几十年的岁月都堆在了那里。更诡异的是她的手——左手戴着只和大哥一模一样的白手套,右手却裸露着,指甲涂着鲜红的指甲油,指尖沾着些黑色的粉末,和二哥断手变成的粉末一样。
“让妈妈看看。”女人朝我伸出手,涂红指甲的手指在灯光下闪着妖异的光。
我犹豫了一下,看向大哥。他点点头,眼神示意我照做。
我慢慢走过去,把手放进她的掌心。她的手很凉,像冰块,指腹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伤的。
“真乖。”女人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露出里面藏着的细小牙齿,“比之前的几个都好看。”
之前的几个?是指那些失败的玩家?
她的手指突然收紧,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告诉妈妈,”她凑近我,鼻尖几乎碰到我的额头,药味里混进一股甜腻的腥气,“你喜欢哥哥们做的糖果吗?”
这个问题是陷阱!
如果说喜欢,就等于承认吃过那些“糖果”,可“妹妹”应该不知道糖果的真相;如果说不喜欢,就是违背“不挑食”的规则。
我想起口袋里的眼球,还有大哥说的“它能保护你”。我悄悄用意念催动眼球,指尖的刺痛感传来,指甲缝里的黑色纹路开始发烫。
“妈妈,”我努力挤出天真的表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糖果有点腥……妹妹想让妈妈做草莓酱,妈妈做的最好吃了。”
我把话题引到“妈妈”身上,同时暗示自己察觉到了糖果的异常,但用孩童的方式表达出来——觉得不好吃,想要更熟悉的食物。
女人的笑容僵了一下,抓着我的手松了些。“哦?哥哥做的糖果不好吃吗?”她看向大哥,眼神变得锐利。
大哥的脸色白了白,低下头:“是我做得不好,让妹妹不舒服了。”
“算了。”女人摆摆手,重新握住我的手,这次温柔了很多,“妈妈给你做草莓酱,用最新鲜的‘草莓’。”她说“草莓”两个字时,加重了语气,右手的指甲轻轻刮过我的手腕,像是在丈量什么。
我注意到她身后的桌子上摆着个玻璃罐,里面泡着些东西,看不清是什么,只看到罐底沉着几颗眼球,和我口袋里的那颗一模一样。
“妈妈,那是什么?”我指着玻璃罐,故意用好奇的语气问。
女人顺着我的视线看去,眼神柔和了些:“是妈妈的宝贝,等你到了第七天,妈妈就送给你一颗。”
第七天……又是第七天。
口袋里的眼球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像是在愤怒。罐子里的眼球也跟着晃动,撞击着玻璃壁,发出“咚咚”的声响。
女人的脸色变了,猛地站起来,摇椅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你们先回去!”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不再温柔,“我要休息了!”
她像是在害怕什么。
大哥拉着我就往外走,脚步仓促。走到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女人正背对着我们,肩膀剧烈地颤抖,右手的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胳膊,流出的血不是红色的,而是黑色的,滴在地上,瞬间凝成了颗黑色的糖果。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屋里的动静。黑袍人还站在原地,铜铃不知何时缠满了黑发,那些头发正慢慢钻进铃铛的缝隙里,发出“嗡嗡”的轻响。
“‘妈妈’不高兴了。”黑袍人说,兜帽里的绿光闪烁不定,“你不该提玻璃罐的。”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
黑袍人没回答,只是摇了摇铜铃。雾里的人影再次骚动起来,这次他们不再鞠躬,而是慢慢围拢过来,脸上都带着相同的诡异笑容。
碎花裙女人离我最近,她的手伸了过来,指甲又尖又长,朝着我的口袋抓去——那里藏着眼球。
“滚开!”大哥怒吼一声,左手的手套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触须,朝着女人抽去。
触须抽在女人身上,发出“嗤”的一声,她像被点燃的纸一样,瞬间燃起黑色的火焰,在雾里化为一缕青烟,只留下那颗滴着血的后颈,掉在地上,像块被丢弃的肉。
其他影子看到这一幕,吓得后退了几步,却没有散去,只是围着我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在等待时机。
“快走!”大哥拽着我,不顾一切地往巷子口冲。
触须还露在外面,青紫色的血管在上面突突跳动,抽打着靠近的影子。那些影子一碰到触须就会燃烧,雾里弥漫着焦糊的味道,像是在烧头发。
我被他拽得跌跌撞撞,口袋里的眼球烫得几乎要把皮肤烧穿。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眼球的瞳孔里闪过无数画面——
女人把眼球泡进玻璃罐。
大哥和二哥在哭,手里捧着个断了腿的布娃娃。
一个穿红鞋的小女孩在雾巷里奔跑,头掉在地上,滚到黑袍人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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