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帕子……”阿芷捡起块从箱子里掉出来的,上面绣着朵半开的桃花,针脚和苏绾腕上红绳的结一模一样,“是她当年没敢送出去的?”
苏绾的人影没有回头,只是把帕子叠得整整齐齐,嘴里喃喃着:“他总说我演的杜丽娘不够痴,其实我是怕……怕演得太真,被人看出我心里的痴。”
她往箱子里放了最后一块帕子,突然转身,对着我们笑了笑,手里捧着套崭新的戏服:“帮我带给……算了,不用了。”她把戏服往箱子里一塞,“留着吧,等哪天戏台修好了,我自己演给自己看。”
人影渐渐淡去时,戏台的断壁上突然渗出字来:“痴不是错,藏着才疼。”
船又开始漂,这次漂得快了些。李醒突然指着前方:“那是不是……守塔人说的船坞?”
远处的水面上泊着艘半截船骸,船身上“望归号”三个字被水泡得发胀,旁边的船坞里,个老汉正抡着斧头劈木头,每劈一下,就叹口气:“劈了也没用,该想的还是想……”
是守塔人。
我们把船靠过去时,他手里的斧头突然掉在地上:“你们来了。”他指了指船骸,“其实我早知道劈不散,他刻在船板上的‘安’,早长进我心里了。”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归”:“这是他走前刻的,说等他回来,就挂在新家的门上。”木牌被摩挲得发亮,“我总说他毛躁,其实啊,他比谁都心细。”
木牌被他塞进我们手里时,船骸突然“咔”地响了一声,断口处冒出串气泡,像是在应和。
船继续往前漂,水面上的光影越来越亮,隐约能听见孩童的笑声。阿芷指着前方:“看,是桃花林!”
一片粉白的桃花林沿着河岸铺开,林子里蹲着个小姑娘,正往土里埋着什么,辫子上的红绳晃来晃去——是小时候的阿桃。
“桃花籽要埋深点,不然长不高。”她嘴里念叨着,小手往土里按了按,“林墨说的,他可懂了。”
埋完籽,她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对着桃树许愿:“等桃树长出来,我要第一个告诉他。”
风卷着桃花瓣落在她头上,她笑着跑远了,声音像串银铃:“要快点长啊——”
我们站在船上,看着桃花瓣飘落在水面上,拼成个“等”字。阿芷摸了摸脖子上的碎片项链,轻声说:“原来所有的‘未完待续’,都藏在这些没说出口的话里。”
李醒划着船桨,往前指了指:“看,前面好像有座桥,桥上好像有人。”
桥栏上靠着个少年,正往水里扔着石头,侧脸的轮廓像极了年轻时的林墨。他扔一块,就念叨一句:“等我回来啊。”
水面上的涟漪一圈圈荡开,把“下一站”三个字,晃成了无数个光点。
那座桥是青石板铺的,栏杆上爬满了牵牛花,紫的、蓝的,开得热热闹闹。少年听见船声,回头时,手里还攥着块没扔出去的石头,石面上刻着个小小的“桃”字。
“是林墨。”阿芷的声音轻得像怕惊着谁,“他年轻时原来长这样。”
林墨的影子站在桥中央,望着对岸的桃花林,肩膀微微耸动。我们把船泊在桥下时,听见他对着水面喃喃:“阿桃说桃花开得最好的时候,要在树下摆糖画,她说糖画的甜能沾住春天……”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块化得半塌的糖画,形状是只蝴蝶,翅膀上沾着点桃花瓣。“这是我在镇上买的,揣了一路,还是化了。”他把糖画扔进水里,“早知道就该早点回来的。”
糖画在水面化开,糖水晕开的地方,浮出行字:“迟了的糖画,甜在心里也一样。”
林墨的影子笑了,弯腰捡起块石头,往我们船的方向扔过来——石头落在甲板上,竟变成了块完整的桃花糕,热气腾腾的,和阿桃竹篮里的一模一样。“带给他吧。”影子的声音越来越轻,“告诉他,桃花籽我看见了,长得很好。”
等我们咬下桃花糕,甜味漫开的瞬间,桥栏上的牵牛花突然齐齐转向,朝着上游的方向。阿芷指着水流的尽头:“看,那是不是……正视阁的镜子碎片?”
水面上漂着无数亮晶晶的碎片,像撒了满地的星子。碎片聚成的光带尽头,隐约有座阁楼的轮廓,比之前的正视阁要亮堂得多,窗棂里透出暖黄的光,像谁在里面点了盏长明灯。
“是‘释怀阁’。”李醒从水里捞起块碎片,碎片映出的不是我们,而是守塔人抱着铜钟笑的样子,“名字改了,大概是说,到这儿就能真的放下了。”
船往阁楼漂时,水面上的碎片开始拼出画面:苏绾穿着新戏服在空无一人的戏台唱戏,声音清亮;守塔人把“归”字木牌挂在修好的船坞门上,阳光照得木牌发亮;阿桃蹲在长高的桃树下,往土里埋着新的桃花籽,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每个画面里的人,脸上都带着笑。
阿芷脖子上的碎片项链突然发烫,碎片之间的缝隙渗出光来,在甲板上拼出最后一条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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