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雾漫过脚踝时,突然凝结成细碎的冰碴,刺得人皮肤发麻。我们往前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雾里渐渐浮出片黑黢黢的屋顶,飞檐上挂着的铜铃冻成了冰坨,风一吹,发出“咔哒咔哒”的脆响,像骨头在摩擦。
“是座戏楼。”林默用铁锹敲了敲雾里的柱子,冰屑簌簌落下,露出底下暗红的木色,“这冰不对劲,冻得太硬了。”她伸手摸了摸柱身,指尖立刻粘了上去,扯下来时带起层薄皮,血珠滴在冰上,竟没有化开,反而被冻成了小小的红冰晶。
戏楼的大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昏黄的光,混着股胭脂味,甜得发腻,却又带着冰碴子的冷。李醒推开门的瞬间,铜铃突然“嗡”地振了一下,银毛根根竖起:“里面有东西,怨气比钟楼的老头还重。”
大堂里空荡荡的,只有正中央的戏台亮着灯。台上铺着层薄冰,一个穿红衣的戏子正背对我们压腿,水袖拖在冰上,拖出两道长长的白痕。她的头发乌黑油亮,垂在背后,发梢却结着冰,像串水晶帘子。
“是《霸王别姬》。”林默认出了那身行头,“但这时候该唱‘汉兵已掠地’,她怎么不动?”
话音刚落,那戏子突然缓缓转身。脸上的胭脂涂得极厚,红得像血,嘴唇却白得发青,最诡异的是她的眼睛——眼白冻成了冰,黑瞳里凝着层白雾,正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你们……是来听戏的?”她的声音像含着冰碴,每个字都带着颤音,水袖突然扬起,露出手腕上的勒痕,紫黑紫黑的,像被绳子勒过,“今儿的戏……还没唱完呢。”
戏台两侧的包厢里,突然亮起烛火。我们这才发现,包厢里坐满了“人”——全是穿着戏服的影子,有的勾着红脸,有的画着白脸,却都一动不动,像被冻在了冰里。他们的眼睛位置,同样凝着白雾,和台上的戏子如出一辙。
“他们是……”我刚要开口,就被李醒拽住。他指着包厢栏杆上的木牌,上面刻着名字:“小楼”“蝶衣”“菊仙”……全是《霸王别姬》里的角色名,只是每个名字后面,都用朱砂画着个小小的冰棱。
“唱完这出戏,你们就能走了。”台上的戏子突然提起裙摆,在冰上旋转起来,红衣翻飞,像团燃烧的火,却带不起半点暖意。她的脚尖在冰上划出诡异的弧线,留下的白痕渐渐连成字:“留下来……陪我唱戏……”
冰面突然裂开细纹,从戏台往大堂蔓延,冻在包厢里的影子们开始微微晃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冰在融化时的喘息。林默的铁锹往地上一插,冰面裂开的速度竟慢了些:“这戏楼被冻住的不是水,是执念!”
戏子的旋转越来越快,红衣突然被冰棱划破,露出后背的刺青——不是花纹,是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上都划着道冰痕,像是被硬生生抹去。她突然停下,冰鞋在冰上划出刺耳的尖啸:“为什么要走?这戏……还没唱完啊!”
她的脸在烛火下扭曲起来,胭脂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冰上,竟烫出一个个小洞。那些小洞深处,隐约能看到无数双挣扎的手,像是有人被冻在冰下,正拼命往外爬。
李醒的铜铃突然对着戏台摇晃,铃声撞在冰上,碎成无数细小的音波。台上的戏子发出痛苦的尖叫,眼白里的冰开始融化,流出浑浊的水:“别响!别让他们醒!”
“他们是谁?”我盯着那些冰下的手,突然注意到戏楼的匾额——“永安班”,这三个字上结着层厚冰,冰里冻着张泛黄的戏单,上面的日期被划掉了,只留下个模糊的“冬”字。
戏子的水袖突然缠向最近的包厢,那里面的“小楼”影子瞬间被冰住,喉咙里的“嗬嗬”声变成凄厉的哭喊。冰下的手挣扎得更凶了,冰面的裂纹越来越大,露出底下的黑——那不是地面,是深不见底的冰窟,窟里塞满了折断的戏服、生锈的头面,还有半只冻成冰的绣花鞋。
“陪我唱完这出戏……”戏子的声音变成无数个叠在一起的女声,有老有少,都带着哭腔,“不然……你们也会被冻在这里,永远当我的观众……”
她的红衣突然鼓起,像灌满了风,冰面上的白痕汇成一句话:“霸王别姬,从来就没有赢家。”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照亮了戏台角落的供桌——上面摆着三个牌位,牌位前的香炉里插着半截冰香,而牌位上的名字,正是“小楼”“蝶衣”“菊仙”。
冰窟里突然传来京剧的唱腔,咿咿呀呀的,像是有人在底下唱戏,却又被冰闷着,听不真切。林默的铁锹柄上凝结了层薄冰,她却握紧了,指节泛白:“这戏楼冻住的不是戏,是人的命。”
戏子的眼睛彻底融化了,流出的水在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溪流里漂着些细碎的胭脂,像被冲散的血。她死死盯着我们,红衣上的冰棱开始往下掉:“该你们……选角色了。”
供桌突然“咔哒”一声裂开,里面滚出三顶戏帽——霸王盔、虞姬冠、还有顶小生巾,每顶帽子上都结着冰,冰里冻着根头发,黑的、白的、灰的,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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