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里的影子随着脚步轻轻晃,红衣的边角沾着芦苇的白絮,像落了点雪)往湖对岸走的路藏在芦苇荡深处,脚下的泥地软得像棉花,每走一步都要陷下去半寸。林默用铁锹在前面开路,“哗啦”一声劈开挡路的苇秆,惊起几只藏在里面的水鸟,扑棱棱地掠过湖面,翅膀带起的水珠落在我们脸上,凉丝丝的。
“这芦苇不对劲。”李醒突然停住脚,铜铃在他掌心发烫,“你看这秆子,芯是空的,却泛着红。”他折断一根芦苇,里面果然不是白色的瓤,而是暗红色的絮,像凝固的血,“是用怨气养的。”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芦苇荡突然出现一道缺口,缺口处立着块石碑,碑上刻着“归燕坞”三个字,字缝里嵌着些细小的羽毛,黑的白的,像是燕子的翎羽。石碑后面隐约能看到片房屋的轮廓,青瓦白墙,在绿树间若隐若现,檐角下挂着的风铃发出“叮铃”的声响,却不是清脆的甜,是带着点涩的闷响。
“有人家?”林默的铁锹往地上一戳,惊起几只趴在碑上的虫子,通体漆黑,肚子鼓鼓的,爬过的地方留下道银色的痕迹,“是寄魂虫,专吃人的念想。”
我们刚走进村子,就见个穿蓝布衫的妇人正站在院门口,手里拿着把扫帚,却不是扫地,是在扫檐下的燕子窝。窝被扫得七零八落,几只羽翼未丰的雏燕掉在地上,扑腾着翅膀,发出微弱的啾鸣。
“大婶,您这是干啥?”李醒捡起只雏燕,小心翼翼地托在掌心,雏燕的羽毛湿漉漉的,沾着些银色的粉末,正是寄魂虫留下的痕迹。
妇人回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像蒙着层灰:“留着干啥?燕子是候鸟,秋天就飞了,留不住的。”她把扫帚往墙上一靠,露出胳膊上的抓痕,红一道紫一道的,“去年的燕子飞走时,把我家娃的风筝也叼走了,娃追着跑,摔断了腿,到现在还没好利索。”
院子里传来孩子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嘴。我们往里瞅,只见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坐在门槛上,怀里抱着个破风筝,风筝上画着只燕子,翅膀断了一根,她边哭边用胶水粘,眼泪滴在风筝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这村子的人,好像都在怕什么。”大哥的触须卷过院墙上的裂缝,里面塞着些干枯的燕子羽毛,“他们在赶走所有会‘离开’的东西。”
往前走了几步,见个老汉正把刚买回来的小鸡往笼子里塞,笼子的缝隙密得像筛子,小鸡在里面挤得瑟瑟发抖。“大爷,这笼子太密了,小鸡会闷死的。”林默忍不住开口。
老汉头也不抬:“闷死也比跑了强。”他指了指墙角的空笼子,里面沾着些鸡毛,“上次买的小鸡跑了两只,我那口子就跟我吵,说连鸡都留不住,还指望能守住啥?”
村子的祠堂里传来敲锣声,我们走过去,见十几个村民正围着个石碾子,碾子上放着些东西——断了线的风筝、破了洞的鸟笼、还有几件缝补过的旧衣裳,一个穿黑袍的老者举着火把,正准备往上面扔。
“烧了它们!烧了就不会念想了!”村民们齐声喊着,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像被蛊惑了。
“你们在干什么?”我冲过去拦住老者,“这些都是念想,烧了就真的没了!”
老者甩开我的手,火把差点燎到我的头发:“念想就是祸害!留着只会让人牵挂,让人疼!”他指着石碾子上的旧衣裳,“那是我儿子的,他三年前出远门,到现在没回来,留着这衣裳,我老婆子天天哭,眼睛都快哭瞎了!”
祠堂的横梁上,挂着无数只燕子风筝,每只风筝的翅膀都被剪短了,尾巴上系着块小石头,根本飞不起来。李醒指着其中一只风筝,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是个孩子写的:“娘,早点回家。”
“是那个断腿小姑娘的风筝。”林默的声音发颤,“他们连孩子的念想都要烧。”
石碾子上的旧衣裳突然动了一下,从口袋里掉出片桃花瓣,正是忘忧镇老太太的那种。花瓣落在地上,立刻吸引了无数寄魂虫,虫群爬过的地方,地面露出块松动的石板,石板下隐约能看到个洞口。
大哥的触须钻进洞口,很快缠上样东西——是只燕子形状的银锁,锁身上刻着“平安”二字,锁芯里藏着张纸条,上面写着:“等燕子回来,我就回家。”
“这是那个老者儿子的!”我举起银锁,“他不是不回来,他在等燕子!他想告诉你们,他会回来的!”
老者愣住了,火把“啪嗒”掉在地上,村民们的喊叫声也停了,祠堂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寄魂虫突然骚动起来,朝着村外飞去,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们。我们跟着虫群往村外走,见归燕坞的入口处,不知何时落满了燕子,黑压压的一片,遮住了半边天,每只燕子的嘴里都衔着片桃花瓣,花瓣落在地上,汇成一条粉白的路。
那个断腿的小姑娘拄着拐杖,正站在路边,怀里抱着粘好的风筝,风筝上的燕子仿佛活了过来,在风中轻轻颤动。“娘!是燕子!燕子回来了!”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响亮,像驱散了笼罩村子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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